彌蘭王問經

十三、遇見那先大師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16/4/14八關齋戒日

同一時間，彌蘭王嘆說：「啊，今晚的月色真美！不知有誰能解開我心中諸多的疑惑呢？」

五百名隨從聽到彌蘭王的感嘆語，便對彌蘭王提出建議：「陛下！有一位名叫阿優婆羅的尊者，聽說他博通三藏，多聞，辯才無礙。他就住在刪竭耶。陛下！不如我們一起去參訪這位阿優婆羅尊者吧！」

「好，你們就先去通知這位尊者吧！」

國師便派遣使者去邀請阿優婆羅尊者，但尊者認為此舉對出家人甚為不敬，於禮不合，便說：「如果陛下真有心參訪，就應該是陛下來我這裡才是！」

於是，彌蘭王在五百名隨從的圍繞下，搭乘最華麗的皇家御用寶車，來到阿優婆羅尊者的住處。

彌蘭王到了以後，先問候阿優婆羅尊者，然後坐在一邊。

接著，彌蘭王問阿優婆羅尊者：「尊者！請問你們出家的目的是什麼呢？你們最高的目標究竟是什麼呢？」

「陛下！出家之目的在行法，在行寂靜，在利益人類與天神。」

「哦？尊者！請問如果是在家人，可有行法、行寂靜者？」

「有的！陛下，當世尊在波羅奈仙人墮處、鹿野苑轉無上法輪時，有十八億的梵天神同步證果，他們都是在家眾而非出家眾；另外，世尊於僧迦舍城之城門說《大吉祥經》、《等心經》、《教誡羅睺羅經》、《戰敗經》時，也有二十億多的有情證果，他們也都是在家眾而非出家眾。」

「既然如此，那你們又幹嘛這麼辛苦去過出家的生活呢？難不成你們是因為前生作了惡業，今生才會出家修苦行頭陀支？難不成你們奉行一坐食，都是因為前生掠奪了他人的食物，依其惡業而今生才會一坐食？或日中一食？或不非時食？難不成一切露天坐的頭陀行者，都是因為他們於前生曾掠奪他人的村里，破壞人家的財物，所以今生依其惡業而承受露天坐的頭陀行惡果？今生不得坐高廣牀坐？而實際上這些修行人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戒德？沒有真正的苦行？沒有真正的梵行？難道說一切常坐不倒臥的頭陀行者，都是因為他們前生曾都犯過追剝、強盜、綑綁他人的惡行，因此今生依其惡業而成為不倒單的一坐頭陀行者？而實際上他們本就沒有戒德？沒有苦行？沒有梵行？」

阿優婆羅尊者被問得啞口無言，答不上話。

這時，五百名隨從在一旁說：「陛下！這位比丘聽說是一位多聞的沙門，但如今竟怕到連一句話都答不出來。」

彌蘭王環視在場所有的人，雖見阿優婆羅尊者保持沈默，但見其他的佛教徒卻都不露羞赧畏懼之色，於是出言譏刺這些人：「唉！看來當今世上真的已無智者了！佛教沙門竟無一人有能力與我辯論。」

長老見彌蘭王態度囂張，心想：「我等是沙門，不應逞口舌之快，也不應諍論，既然答不出彌蘭王的問題，便應離去，這樣還不致動搖佛教。」於是，長老起身拂起袈裟而離去。

然而彌蘭王卻心想：「咦？這些佛教徒都不會感到不好意思，難不成天外有天？還有比剛剛的比丘更聰慧的高人嗎？」

於是，彌蘭王轉身問國師：「國師！當今世上可還有其他的高人可與我辯論嗎？」

就在此時，那先尊者在諸沙門的伴隨下來到了舍竭城，並暫時住在刪竭耶。

彌蘭王的臣子趕緊報告：「陛下！請等一下！真有這樣的高人！有一位名叫那先的比丘，他聰明、多智、無畏、多聞、善於辯論、辯才無礙；就連帝釋、夜摩天王、梵天、四大天王的北方琵沙門諸天都曾與他對談過；他甚至還曾與大梵天王說過話，更何況是人間的人類呢？」

彌蘭王一聽到「那先」的名字，竟然立即害怕起來，甚至怕到寒毛直豎。

彌蘭王問臣子：「哦？你說的這位那先尊者現在在何處？我要見他！」

於是，臣子趕到那先尊者的面前說：「尊者！彌蘭王想見尊者。」

那先尊者也說：「既然這樣，陛下應親自來訪。」

彌蘭王就帶著五百名隨從與大批軍隊，浩浩蕩蕩來到了那先尊者的住處。

那先與八萬名比丘一起坐在大講堂。當彌蘭王自遠方看見那先尊者，立即失去往日的自信，忽然緊張害怕了起來。

彌蘭王就像被一群犀牛包圍的大象，猶如被金翅鳥包圍的龍，如被大蛇包圍的狐狸，如被水牛包圍的熊，如被蛇追逐的青蛙，如被豹追逐的鹿，如被捕蛇人遇見的蛇，如被貓遇見的老鼠，如被驅魔法師驅趕的鬼，如入阿修羅口中的月亮，如入籠中之蛇，如入籃中之鳥，如入網中之魚，如入蛇林之人，如觸怒毘沙門天王的夜叉，如天福已盡、行將就木的天神。

他害怕、恐懼、緊張、焦慮、沒有自信，他心底暗中告訴自己：「糟了，這個人是我的剋星！是我的宿世天敵。」

彌蘭王拉著臣子提婆鬘提耶的手，問：「提婆鬘提耶！你先別跟我說誰是那先，我自己來指認。」

「善哉！陛下！請您自行辨識。」

這時，會眾中有四萬名比那先還要年輕的比丘，還有另四萬名比那先還要年長的比丘。彌蘭王自遠方環視前方、後方、中央之全場比丘眾，他看見那先尊者就坐在比丘眾的正中央，猶如一頭獅子般安詳威嚴。

彌蘭王伸手指著說：「他就是那先！」

「沒錯！陛下！你說對了！他就是那先大師。」

彌蘭王很高興那先尊者跟他的想像一樣，但是，他的害怕、緊張、寒毛直豎等反應，仍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