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喬正一

    農曆七月是華人民間信仰的鬼月。我們就應景來探討一下從佛教的角度如何看待「借屍還魂」的現象。

    「借屍還魂」在古今中外、東西方世界各國都有類似的記載，但，一般人的概念或理解都認為是有一個外來的「靈魂」或「鬼魂」，趁某人離世之際，借其尚未腐爛的屍體又重新返陽活過來。

在台灣，最著名的案例就是金門朱秀華借由台灣雲林的吳林罔腰女士的屍體重生，這一則轟動國際的超自然事件，據說當時的蔣介石一度以為是中共派間諜來台裝神弄鬼擾亂軍心，因此派出警備總部的調查員調查，但後來，經查證此事的一切都並非是瞎掰的鬼故事。

    有關這一則事件的來龍去脈，如果有不清楚的法友，可以自行Google 查詢，這裡就不再贅述了。

    問題來了，真的有一個叫朱秀華的「靈魂」去附身在吳林罔腰的屍體上重生嗎？佛教又是怎麼看這個現象?

    佛教不承認有一個永恆不變的靈魂，但承認有「鬼」的存在。但，佛教認為鬼魂也是一個五蘊的暫時組合體，是一種新的生命存在，是業力因緣合和而緣生的一種生命果報體。

    很奇怪嗎？一點也不奇怪，鬼魂也有「色蘊」，有「地」、「水」、「火」、「風」等四大元素的身體，我們不要用人類的角度去看，我們人類及畜牲動物的四大（身體）比例是以「地大」及「水大」元素為主，其餘「火大」及「風大」次之，換言之，人及畜牲動物的身體之所以粗糙明顯可見，就是因為以地大及水大為主幹；至於靈界的衆生則剛好相反，祂們的色蘊（身體）是以「風大」為主幹，因此世界各國傳說中的鬼故事都有重疊的邏輯，那就是當鬼魂出現時都會刮起陣陣的「陰風」，又或者出現神祕的濃「霧」，來無影去無蹤，神出鬼沒，飄忽不定或半透明的平面存在狀態。因此，一般人都認為鬼魂就是一種存在於肉身內的永恆不變的靈魂或「精神」，是「主體」或「真我」，而以上這些就是世俗凡夫錯誤的「常見」，而佛教認為「精神」就是十二因緣的「名」，而「身體」是十二因緣的「色」，「名」、「色」與「識」三者必須共存且互為因緣才有意義，且缺一不可，換言之，三者都不可能在沒有其他二者條件相輔相成的情況下獨立存在。

    各國鬼故事還有一個共同的邏輯，就是當鬼魂出現時四周的氣溫會突然變得很冷。Discovery 頻道曾製作過這一系列有關的節目，節目中曾訪問過美國專門研究超自然現象的團隊，這些專業人士認為之所以溫度會下降，是因為鬼魂的存在需要能量，祂們會吸收熱能（也就是「火大」）來「顯靈現形」或製造靈動等靈異現象，並以此為食來維持祂們的存在，而這種見解正好可以呼應華人的民間信仰為什麼要「燒紙錢」及「燒香」來祭拜鬼魂或祖先，或許有智慧的華人祖先早就發現了這個超自然現象背後的秘密，而這也足以證明華人千百年來所累積的生活經驗與智慧結晶的可貴，其背後都有其很重要的民俗意義，絕不是心胸狹窄的科學家或迂腐的書呆子所謂的那種搞封建迷信或怪力亂神的宗教活動。

    此外，華人的祖先也發現「人鬼應該要殊途」，彼此應保持相當的安全距離，不然，鬼雖無害人之意，但由於祂們的存在的特殊性，自然會吸納活人的陽氣（火大）來維持祂們的生命，而時間一久，就會造成活人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免疫力低下，容易生病，思考判斷力及情緒都會變得陰陽怪氣及不正常，進而運勢變差，因此，老祖宗教我們活人都該「敬鬼神而遠之」，自有其深遠的意義。

最後，回到主題，真的是朱秀華的靈魂附在吳林罔腰的屍體上嗎？佛教的看法應該不是這樣，佛教並不認為輪迴是有一個靈魂從上一個身體進入下一個身體，猶如從這一家搬到另一家那樣，佛教是「正見因緣緣起斷生死」，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是「異陰相續、除俗數法」，也就是上一世的五陰(五蘊)與下一世的五陰(五蘊)是不一樣的五陰(五蘊)，但若沒有上一世的五陰就不會有下一世的五陰，因為有上一世的五陰才會有下一世的五陰，在轉世的過程中，並沒有一個永恆不變的「靈魂」或「我」貫穿其中。

    那麼「借屍還魂」又到底怎麼一回事呢？佛教絕對承認有這個超自然現象的存在，但，認為在八二三砲戰時代的金門朱秀華其實已經轉世了，當朱秀華被黑心的漁夫們謀財害命之後，轉世為飄泊在海港邊的鬼魂，後來因緣際會，在神明的幫助下（助緣），她又借吳林罔腰尚未死透的身體（色蘊）「轉世重生」了。換言之，她已經歷經了兩次的轉世，而她也保有前兩世的記憶。

    有人可能會質疑，朱秀華生平善良，何以死後又淪為鬼道的眾生?沒錯，據資料報導所示，朱秀華應該是一個很善良的少女，但她畢竟是一個凡夫，她沒有證初果，她死前願以贈與黃金給漁夫並願終生為奴等條件求漁夫放她一條生路，可貪財且利令智昏的漁夫們喪盡天良，仍害死了她，她死前所緣生的驚恐與憤怒的執念就是不善法，與惡道相應，因此轉世成孤魂野鬼，由此可見，死前一念的善惡確實會直接影響人的轉世。

    但可能朱秀華在生時也積過功德善業，因此死後遇到了貴人神明，不然，這世上有無數的冤魂，又何以唯獨朱秀華能這麼幸運得神明相助?加上她不願當厲鬼去尋仇索命冤冤相報，感動了神明，又剛好吳林罔腰大限已到，吳家男主人吳秋得先生又是一個孝順善良的老實人，於是她有幸獲得神明的幫助，並經由天時、地利及人和等種種助緣的相聚之下，得以借吳林罔腰的身體順利轉世重生。

因此，從佛教的「無我」角度來看朱秀華的「借屍還魂」事件，一點也不矛盾。

    以上，僅個人淺見，僅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