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低迦比丘的神識去了哪兒?《Godhikasuttaṃ》

瞿低迦比丘的神識去了哪兒?

本經與《別譯雜阿含經》第30經、巴利語佛經《相應部》第4經等諸經文的內容相同。

本經中的主角瞿低迦尊者從「意解脫身作證」的定境退轉六次，所謂的「意解脫身作證」就是禪定成就，而他之所以六次禪定退轉，在本經中並沒有特別的說明，有人解釋是因為他生重病的緣故，而他為了避免第七次證得的禪定再次失去，所以舉刀自殺。

天魔在瞿低迦尊者死後一直在他的屍身四周尋找其神識，天魔很想知道瞿低迦尊者的神識到底在哪裡或去了哪兒?

「識」緣「名色」，而「名色」也緣「識」，「識」與「名色」彼此間互為因緣，「識」與「名色」之間的牽扯與糾葛就是「我見」(無明)、「貪愛」、「愛欲」、「執取」，也就是四聖諦中的「苦集諦」。

萬幸，瞿低迦尊者的福報與波羅蜜夠強大，千鈞一髮之際他證得了解脫，當瞿低迦尊者在死前證得了解脫，導致他的「六識」緣生下一生「名色」或五蘊的因緣都已徹底被斷除或止息，那麼瞿低迦尊者在死前的六識就不會再去攀緣抓取下一生的名色或五蘊，這就是天魔波旬為什麼那麼努力去找瞿低迦尊者的神識在哪裡卻一直遍尋無著的緣故。

這一篇經文中提到了瞿低迦尊者自殺的行徑引起很大的爭議，因為佛教的基本第一大戒律禁止殺生，亦不許佛教徒自殺，然而，瞿低迦尊者畢竟是一個極為特殊的案例，他死前證得了解脫，沒有來生。可是，不管怎樣，自殺都是一種極為愚痴的行徑，切不可貿然嘗試，瞿低迦尊者自殺的行徑完全不值得效法或鼓勵。

馬來西亞的慧光尊者曾不只一次說過自殺是一種宿世犯下殺業在今生感招成熟的短命惡業報，我個人很認同這樣的看法，我個人相信自殺者的前生或累世都曾以身口意等惡劣的行為使其他眾生的精神或情感造成巨大的創傷，因而讓其他眾生重度憂鬱，並進而自殺；又或者曾教唆他人自殺。

選譯自《雜阿含經》第1091經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22/12/30農曆十二月初八布薩八關齋戒日

我是這樣聽聞的：

有一次，佛陀暫時住在古印度的王舍城毘婆羅山七葉樹林石室之中。當時，有一位名叫瞿低迦的尊者住在古印度的王舍城仙人山旁的一間黑石室中，他非常的精進，獨自禪修，不放逸行，很快就擁有禪定成就，但很可能是因生重病或其他的障礙因緣，導致他辛苦修得的禪定每每退轉，他歷經了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的禪定退失，但瞿低迦比丘鍥而不捨，再接再厲，很快他又第七次證得了禪定，可是導致他禪定退轉的宿世惡業因緣實在很重，所以他又即將面臨第七次失去他辛苦修來的禪定。

這時，瞿低迦比丘心想：「我如此不放逸，這麼精勤修習禪定，無奈禪定卻屢得屢失，每一次好不容易證得禪定之後竟然又退轉，我已經屢戰屢敗了六次，我看我乾脆拿刀自殺，不要再讓好不容易修得的第七次禪定又退轉。」

而同一時間，天魔波旬以他心通得知瞿低迦比丘打算自殺的念頭，天魔擔心萬一這個比丘以刀自殺，恐怕他就要跳出三界生死輪迴，而這樣天魔就無法再掌控這個比丘，所以祂要阻止瞿低迦比丘自殺，並打算去通知大師佛陀，讓佛陀去阻止瞿低迦比丘自殺。

於是，天魔波旬抱著天界的琉璃柄琵琶樂器，下凡現身在世尊的面前，祂鼓動琴絃說了偈語：「大智大方便，自在大神力，得熾然弟子，而今欲取死。大牟尼當制，勿令其自殺，何聞佛世尊，正法律聲聞，學其所不得，而取於命終。」

天魔把瞿低迦比丘打算自殺的消息告知給佛陀知悉。

世尊也說了一段偈語回答天魔：「波旬放逸種，以自事故來，堅固具足士，常住妙禪定。晝夜勤精進，不顧於性命，見三有可畏，斷除彼愛欲，已摧伏魔軍，瞿低般涅槃。」

佛陀的意思是說天魔只知在五欲境界中放逸，憑你天魔的智力又豈能窺知瞿低迦比丘的成就?瞿低迦比丘非常認真努力修行，他日夜精進，忌憚生死輪迴，如今他已斷除能導致生死的愛欲，他已摧伏魔軍，他已經般無餘涅槃了。

天魔波旬被佛陀澆了一盆冷水之後，非常的不開心，以至於祂懷中的琵琶掉落在地上，祂怏怏不樂，隨即消失不見。

這時，世尊對諸比丘說：「你們快點去仙人山旁的黑石室，因為瞿低迦比丘已經自殺了。」。世尊帶領眾比丘一起前往仙人山旁的黑石室，大家都看見瞿低迦比丘已躺在地上死去多時。

佛陀問諸比丘：「你們都有看見瞿低迦比丘躺在地上，且已死去多時了吧？」

諸比丘回答：「是的，我們都看見了，世尊！」

佛陀又問比丘們：「你們有沒有看見瞿低迦比丘的屍身周圍有一股黑煙升起，並充滿四方？」

「有!我們都看見了，世尊。」

佛陀解釋：「那股圍繞在瞿低迦比丘屍身旁的黑煙是惡魔波旬，祂在四處找尋瞿低迦比丘的識神，然而，瞿低迦比丘自殺前的那一刻已證得了解脫，他是以不住心(解脫心)執刀自殺，他的六根對應六塵所緣生的六識已經沒有任何的愛欲執著，他不會再去執著抓取下一生的名色或五蘊，因此他已經沒有下一生了。」

這時，世尊當眾為瞿低迦比丘受記第一記，也就是瞿低迦比丘已是一位諸漏已盡的阿羅漢。

然而，波旬並不知瞿低迦比丘的解脫成就，祂很想知道瞿低迦比丘的神識或中陰在哪裡?祂想知道瞿低迦比丘投生轉世到哪裡去了?於是，祂以偈言問佛：「上下及諸方，遍求彼識神，都不見其處，瞿低何所之？」

天魔的意思是說祂在瞿低迦比丘的屍身四處拼命尋找他的神識或中陰，可不管再怎麼努力尋找，都遍尋無著，怎麼會這樣? 瞿低迦比丘的神識到底在那裡或去了哪兒?他如今已投生轉世在何處?

世尊說偈言回答天魔的問題：「如是堅固士，一切無所求，拔恩愛根本，瞿低般涅槃。」

世尊的意思是說瞿低迦比丘已經解脫了，他已經是一位阿羅漢，他的六根對應外界六塵所緣生的六識已經沒有任何的愛欲執著，因此不會去抓取下一生的名色或五蘊，他的心對一切已經無所求，瞿低迦比丘已經般無餘涅槃了，所以你(天魔)不用再浪費時間去找他的神識了，因為你(天魔)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當諸比丘聽聞佛陀說完此經之後，都心生歡喜，並依法奉行。

雜阿含1091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毘婆羅山七葉樹林石室中。
　　時，有尊者瞿低迦住王舍城仙人山側黑石室中，獨一思惟，不放逸行，修自饒益，時受意解脫身作證，數數退轉，一、二、三、四、五、六反退，還復得時受意解脫身作證，尋復退轉。
　　彼尊者瞿低迦作是念：
　　「我獨一靜處思惟，不放逸行，精勤修習，以自饒益，時受意解脫身作證，而復數數退轉，乃至六反猶復退轉，我今當以刀自殺，莫令第七退轉。」
　　時，魔波旬作是念：
　　「沙門瞿曇住王舍城毘婆羅山側七葉樹林石窟中，有弟子瞿低迦住王舍城仙人山側黑石室中，獨一靜處，專精思惟，得時受意解脫身作證，六反退轉而復還得，彼作是念：『我已六反退而復還得，莫令我第七退轉，我寧以刀自殺，莫令第七退轉。』若彼比丘以刀自殺者，莫令自殺，出我境界去，我今當往告彼大師。」
　　爾時，波旬執琉璃柄琵琶詣世尊所，鼓絃說偈：
　　「大智大方便，自在大神力，得熾然弟子，而今欲取死。大牟尼當制，勿令其自殺，何聞佛世尊，正法律聲聞，學其所不得，而取於命終。」
　　時，魔說此偈已，世尊說偈答言：
　　「波旬放逸種，以自事故來，堅固具足士，常住妙禪定。
　　　晝夜勤精進，不顧於性命，見三有可畏，斷除彼愛欲，已摧伏魔軍，瞿低般涅槃。」
　　波旬心憂惱，琵琶落於地，內懷憂慼已，即沒而不現。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
　　「汝等當來共至仙人山側黑石室所，觀瞿低迦比丘以刀自殺。」
　　爾時，世尊與眾多比丘往至仙人山側黑石室中，見瞿低迦比丘殺身在地，告諸比丘：
　　「汝等見此瞿低迦比丘殺身在地不？」
　　諸比丘白佛：「唯然已見，世尊！」
　　佛告比丘：
　　「汝等見瞿低迦比丘，周匝繞身黑闇煙起，充滿四方不？」
　　比丘白佛：「已見，世尊！」
　　佛告比丘：
　　「此是惡魔波旬於瞿低迦善男子身側，周匝求其識神，然，比丘瞿低迦以不住心執刀自殺。」
　　爾時，世尊為瞿低迦比丘，受第一記。
　　爾時，波旬而說偈言：
　　「上下及諸方，遍求彼識神，都不見其處，瞿低何所之？」
　　爾時，世尊復說偈言：
　　「如是堅固士，一切無所求，拔恩愛根本，瞿低般涅槃。」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別譯雜阿含30經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王舍城毘婆波世山七葉窟中。
　　爾時，有一比丘，名曰求㥲(慎)，獨住仙山黑石窟中，處於閑靜，勤行精進，以不放逸，斷於我見，得時解脫自身作證，復還退失，第二第三，乃至第六，亦還退失。
　　比丘念言：
　　「我今獨處，修行精進，六返退失，若更退失，以刀自割。」
　　魔王波旬知佛在王舍城毘婆波世山七葉窟中，瞿曇弟子名曰求㥲(慎)，亦在王舍城獨住仙山黑石窟中，勤行精進，心不放逸，得時解脫自身作證，得已退失，如是六返。
　　爾時，魔王而作是念：
　　「求㥲(慎)比丘若第七得，必自傷害，出魔境界。」
　　作是念已，捉琉瑙琴，往到佛所，扣琴作偈：
　　「大智大精進，有大神通達，於法得自在，威光極熾盛。
　　　汝聲聞弟子，今將欲自害，人中最上者，汝今應遮斷，云何樂汝法，何故學他死。」
　　爾時，魔王說是偈已，佛告魔言：
　　「波旬！汝今乃是諸放逸者之大親友，汝今所說自為說耳，乃不為彼比丘說也。」
　　爾時，世尊復說偈言：
　　「若人不怯弱，堅修行精進，恒樂於禪定，晝夜修眾善。
　　　乾竭愛欲使，壞汝魔軍眾，今捨後邊身，永入於涅槃。」
　　爾時，魔王憂悲苦惱，失琉璃琴，愁毒悔恨，還本宮殿。
　　佛告諸比丘：
　　「當共汝等詣仙人山求㥲(慎)比丘所。」
　　佛將諸比丘詣求㥲(慎)所，見求㥲(慎)尸東猶如煙聚。
　　佛告諸比丘：「汝等見此煙聚已不？」
　　諸比丘言：「已見，世尊！」
　　尸南、西、北亦如是聚。
　　佛告比丘：
　　「此是波旬隱形遶求㥲(慎)所，覓其心識。」
　　佛告比丘：
　　「求㥲(慎)比丘以入涅槃，無有神識，無所至方。」
　　爾時，魔王化形摩納而說偈言：
　　「上下及四方，推求求㥲(慎)識，莫知所至方，神識竟何趣。」
　　爾時，世尊告波旬言：
　　「如此健夫，破汝軍眾，以入涅槃。」
　　佛說是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巴利語經文
SN.4.23/(3). Godhikasuttaṃ
　　 159. Evaṃ me sutaṃ– ekaṃ samayaṃ bhagavā rājagahe viharati veḷuvane kalandakanivāpe. Tena kho pana samayena āyasmā godhiko isigilipasse viharati kāḷasilāyaṃ. Atha kho āyasmā godhiko appamatto ātāpī pahitatto viharanto sāmayikaṃ cetovimuttiṃ phusi. Atha kho āyasmā godhiko tamhā sāmayikāya cetovimuttiyā parihāyi Dutiy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appamatto ātāpī pahitatto viharanto sāmayikaṃ cetovimuttiṃ phusi. Dutiy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tamhā sāmayikāya cetovimuttiyā parihāyi. Tatiy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appamatto ātāpī pahitatto viharanto sāmayikaṃ cetovimuttiṃ phusi. Tatiy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tamhā …pe… parihāyi. Catutth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appamatto …pe… vimuttiṃ phusi Catutth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tamhā …pe… parihāyi. Pañcam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pe… cetovimuttiṃ phusi. Pañcamampi kho āyasmā …pe… vimuttiyā parihāyi. Chaṭṭh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appamatto ātāpī pahitatto viharanto sāmayikaṃ cetovimuttiṃ phusi. Chaṭṭh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tamhā sāmayikāya cetovimuttiyā parihāyi. Sattamampi kho āyasmā godhiko appamatto ātāpī pahitatto viharanto sāmayikaṃ cetovimuttiṃ phusi.
　　 Atha kho āyasmato godhikassa etadahosi– “yāva chaṭṭhaṃ khvāhaṃ sāmayikāya cetovimuttiyā parihīno. Yaṃnūnāhaṃ satthaṃ āhareyyan”ti. Atha kho māro pāpimā āyasmato godhikassa cetasā cetoparivitakkamaññāya yena bhagavā tenupasaṅkami; upasaṅkamitvā bhagavantaṃ gāthāhi ajjhabhāsi–
　　 “Mahāvīra mahāpañña, iddhiyā yasasā jala;
　　 Sabbaverabhayātīta, pāde vandāmi cakkhuma.
　　 “Sāvako te mahāvīra, maraṇaṃ maraṇābhibhū;
　　 Ākaṅkhati cetayati, taṃ nisedha jutindhara.
　　 “Kathañhi bhagavā tuyhaṃ, sāvako sāsane rato;
　　 Appattamānaso sekkho, kālaṃ kayirā janesutā”ti.
　　 Tena kho pana samayena āyasmato godhikena satthaṃ āharitaṃ hoti. Atha kho bhagavā “māro ayaṃ pāpimā” iti viditvā māraṃ pāpimantaṃ gāthāya ajjhabhāsi–
　　 “Evañhi dhīrā kubbanti, nāvakaṅkhanti jīvitaṃ.
　　 Samūlaṃ taṇhamabbuyha, godhiko parinibbuto”ti.
　　 Atha kho bhagavā bhikkhū āmantesi– “āyāma, bhikkhave, yena isigilipassaṃ kāḷasilā tenupasaṅkamissāma yattha godhikena kulaputtena satthaṃ āharitan”ti. “Evaṃ, bhante”ti kho te bhikkhū bhagavato paccassosuṃ.
　　 Atha kho bhagavā sambahulehi bhikkhūhi saddhiṃ yena isigilipassaṃ kāḷasilā tenupasaṅkami. Addasā kho bhagavā āyasmantaṃ godhikaṃ dūratova mañcake vivattakkhandhaṃ semānaṃ. Tena kho pana samayena dhūmāyitattaṃ timirāyitattaṃ gacchateva purimaṃ disaṃ, gacchati pacchimaṃ disaṃ, gacchati uttaraṃ disaṃ, gacchati dakkhiṇaṃ disaṃ, gacchati uddhaṃ, gacchati adho, gacchati anudisaṃ.
　　 Atha kho bhagavā bhikkhū āmantesi– “passatha no tumhe, bhikkhave, etaṃ dhūmāyitattaṃ timirāyitattaṃ gacchateva purimaṃ disaṃ, gacchati pacchimaṃ disaṃ, gacchati uttaraṃ disaṃ, gacchati dakkhiṇaṃ disaṃ, gacchati uddhaṃ, gacchati adho, gacchati anudisan”ti? “Evaṃ, bhante”. “Eso kho, bhikkhave, māro pāpimā godhikassa kulaputtassa viññāṇaṃ samanvesati– ‘kattha godhikassa kulaputtassa viññāṇaṃ patiṭṭhitan’ti? Appatiṭṭhitena ca, bhikkhave, viññāṇena godhiko kulaputto parinibbuto”ti. Atha kho māro pāpimā beluvapaṇḍuvīṇaṃ ādāya yena bhagavā tenupasaṅkami; upasaṅkamitvā bhagavantaṃ gāthāya ajjhabhāsi–
　　 “Uddhaṃ adho ca tiriyaṃ, disā anudisā svahaṃ;
　　 Anvesaṃ nādhigacchāmi, godhiko so kuhiṃ gato”ti.
　　 “Yo dhīro dhitisampanno, jhāyī jhānarato sadā;
　　 Ahorattaṃ anuyuñjaṃ, jīvitaṃ anikāmayaṃ.
　　 “Jetvāna maccuno senaṃ, anāgantvā punabbhavaṃ;
　　 Samūlaṃ taṇhamabbuyha, godhiko parinibbuto”ti.
　　 “Tassa sokaparetassa, vīṇā kacchā abhassatha;
　　 Tato so dummano yakkho, tatthevantaradhāyathā”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