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大苦經》-《Tiṃsamattasuttaṃ》

本經與《雜阿含經》第937經、《增壹阿含經》第51品2經及巴利語聖典《相應部》第15經第13篇《Tiṃsamattasuttaṃ》等諸經文的內容完全相同。

本經的前段內容是佛陀對40名頭陀比丘開示生死輪迴的恐怖，完全沒有眷戀的實益；後段則是敘述佛陀對頭陀比丘循循善誘，破除比丘們的我見，讓比丘們在聞法的當下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證得阿羅漢果。

選譯自《別譯雜阿含經》第330經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21/5/4農曆三月二十三日布薩八關齋戒日

我是這樣聽聞的:

有一次，世尊暫時住在古印度的毘舍離城獼猴陂岸大講堂中。當時，有四十位來自古印度波利蛇迦聚落的比丘，他們皆是阿練若(森林)頭陀比丘，身著糞掃衣，終身奉行清淨正命的托缽乞食。但他們仍是在學地的比丘，尚未離欲解脫，他們一起來到佛前，跪地頂禮佛足，然後起身坐在一旁。

這時，世尊心想：「這些比丘雖然都是森林頭陀比丘，身著糞掃衣，終身奉行乞食正命，但都是有學人，尚未斷諸結，我應當應機為他們如應說法，令這些比丘就在各自的座位上，因聞法而心得解悟，盡諸結漏。」

佛陀說：「比丘們，你們當知生死長遠，無始無終，無有邊際，沒有人能知輪迴最初的根源，一切眾生皆被無明所覆蓋，貪愛結使纏繫住其頸，生死長途流轉無窮，眾生過去所受過的無數苦痛無人能清楚知悉。就好比恒河流入四大海中，我問你們，你們過去在生死輪迴中所流出的鮮血比較多？還是恒河水比較多？」

諸比丘回答：「世尊，如我等理解佛陀所說的法義，我等處生死輪迴中身體所流出鮮血遠多於恒河流入四大海水中的水。」

佛陀說：「善哉！善哉！沒錯!你們過去前生累世曾轉世為大象，被他人給截象鼻、截象耳，或有時截象足、被鐵鉤鎖住象頭以及被斬象頭，其中所流出的血無量無邊；又你們過去累世也曾轉生為牛、馬、騾、驢、駱駝、豬、雞、犬、豬等等種種禽獸，比如轉生為雞的時候，就有可能被人折斷羽翼及其雞脖子、雞腳，身體因此所流出的血不可計量。若轉世為其他動物，也以此類推。」

佛陀又問：「色蘊為是恆常不變的？還是無常易變的呢？」

「世尊！色蘊是無常易變的。」

「色蘊若是無常，那麼是苦(敗壞)？或非苦(非敗壞)呢？」

「因無常故苦。」

「若無常苦是敗壞的現象，那麼於無常敗壞的色蘊之中，賢聖弟子還能找得到『我』及『我所』嗎？」

「不能，世尊！」

「那麼『受』、『想』、『行』、『識』呢?是恆常不變的？還是無常易變的呢？」

「都是無常。」

「若都是無常，那是苦(敗壞)？還是非苦(非敗壞)呢？」

「因無常故而敗壞。」

佛陀又問：「若無常苦是敗壞的現象，賢聖弟子還有可能在『受』、『想』、『行』、『識』中找得到『我』及『我所』嗎？」

「不可能，世尊！」

佛陀說:「善哉！善哉！沒錯!色蘊是無常；因無常故，即無我；若無有我，則無我所，如是知實正慧觀察；受、想、行、識也是如此。

是故，比丘們！凡一切的色蘊(物質現象)，不論是過去、未來、現在，若內、若外，若近、若遠，都是無我及無我所，這樣就可稱作如實正見所見。

同樣，若『受』、『想』、『行』、『識』，若多、若少，若內、若外，若近、若遠，過去、未來、現在，都無有我、亦無我所，此為如實正知見。

若賢聖弟子親身體驗諦觀這些實相之後，才有資格稱作『多聞』。因為賢聖弟子已親見無我，故於色蘊而心生厭惡，於受、想、行、識亦心生厭惡；因為對『五蘊』厭惡之故，故而得離欲；因得離欲之故，則證解脫；因得解脫之故，則得解脫知見；若得解脫知見，即自知：『此生已是我歷劫生死的最後一站，我已成就最高的梵行，我該修的功課(八正道)已完成，此生壽命結束之後已不會再有下一生。』」

當佛陀說完以上的法之後，四十名來自波利蛇迦聚落的頭陀比丘當下在各自的座位上都證得了阿羅漢果，都不再有下一生，都心得解脫。

此時，諸比丘聞佛所說的法，都心生歡喜，並依法奉行。

別譯雜阿含330經
　　爾時，世尊在毘舍離獼猴陂岸大講堂中。
　　時，有四十波利蛇迦比丘，皆阿練若，著糞掃衣，盡行乞食，悉在學地，未離欲法，咸至佛所，頂禮佛足，在一面坐。
　　爾時，世尊作是念：
　　「此諸比丘皆阿練若，著糞掃衣，盡行乞食，悉是學人，未斷諸結，吾當為彼如應說法，令諸比丘不起于坐，心得解悟，盡諸結漏。」
　　佛告之曰：
　　「比丘！當知：生死長遠，無有邊際，無有能知其根源者，一切眾生皆為無明之所覆蓋，愛結所使纏繫其頸，生死長途流轉無窮，過去億苦無能知者。譬如：恒河流入四海，我今問汝：汝處生死所出血多？為恒河多？」
　　時，諸比丘白佛言：
　　「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者，我處生死身所出血多彼恒河四大海水。」
　　佛告諸比丘：
　　「善哉！善哉！汝從往世所受象身，為他截鼻、截耳，或時截足、鐵鉤[邱-丘+(卯/亞)]頭及以斬項，所出之血無量無邊；又受牛、馬、騾、驢、駱駝、豬、雞、犬、豕種種禽獸，如受雞形，截其羽翼，及其項、足，身所出血；是諸禽獸各被割截，所出之血不可計量。」
　　復告諸比丘：「色為是常？是無常乎？」
　　諸比丘白佛言：「世尊！色是無常。」
　　佛復問言：
　　「色若無常，為當是苦？為非苦乎？」
　　比丘對曰：「無常故苦。」
　　佛復告言：
　　「若無常苦是敗壞法，於此法中，賢聖弟子計有我、及我所不？」
　　比丘對曰：「不也，世尊！」
　　佛復告曰：
　　「受……想……行……識為是常耶？為無常乎？」
　　比丘對曰：「斯皆無常。」
　　佛復問言：
　　「若是無常，為是苦耶？為非苦耶？」
　　比丘對曰：「無常故苦。」
　　佛又問言：
　　「若無常苦是敗壞法，賢聖弟子寧計是中我、我所不？」
　　比丘對曰：「不也，世尊！」
　　佛告比丘：
　　「善哉！善哉！色是無常；無常故，即無我；若無有我，則無我所，如是知實正慧觀察；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是故，比丘！若有是色，乃至少時，過去、未來、現在，若內、若外，若近、若遠，此盡無我、及以我所，如是稱實正見所見。
　　若受……想……若行……若識，若多、若少，若內、若外，若近、若遠，過去、未來、現在，都無有我、亦無我所，如實知見。
　　賢聖弟子見是事已，即名多聞，於色厭惡，受、想、行、識亦生厭惡；以厭惡故，得離欲；得離欲故，則解脫；得解脫故，則解脫知見；若得解脫知見，即知：『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受有。』」
　　佛說是時，四十波利蛇迦比丘不受後有心得解脫。
　　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937經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毗舍離獼猴池側重閣講堂。
　　時，有四十比丘住波梨耶聚落，一切皆修阿練若行、糞掃衣、乞食，學人未離欲，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住一面。
　　爾時，世尊作是念：
　　「此四十比丘住波梨耶聚落，皆修阿練若行、糞掃衣、乞食，學人未離欲，我今當為說法，令其即於此生不起諸漏，心得解脫。」
　　爾時，世尊告波梨耶聚落四十比丘：
　　「眾生無始生死，無明所蓋，愛繫其頸，長夜生死輪轉，不知苦之本際。
　　諸比丘！於意云何？恆水洪流趣於大海，中間恆水為多？汝等本來長夜生死輪轉，破壞身體，流血為多？」
　　諸比丘白佛：
　　「如我解世尊所說義，我等長夜輪轉生死，其身破壞，流血甚多，多於恆水百千萬倍。」
　　佛告比丘：
　　「置此恆水，乃至四大海水為多？汝等長夜輪轉生死，其身破壞，血流為多？」
　　諸比丘白佛：
　　「如我解世尊所說義，我等長夜輪轉生死，其身破壞，流血甚多，踰四大海水也。」
　　佛告諸比丘：
　　「善哉！善哉！汝等長夜輪轉生死所出身血，甚多無數，過於恆水及四大海，所以者何？汝於長夜曾生象中，或截耳、鼻、頭、尾、四足，其血無量；或受馬身、駝、驢、牛、犬、諸禽獸類，斷截耳、鼻、頭、足、四體，其血無量；汝等長夜或為賊盜、為人所害，斷、截頭、足、耳、鼻，分離四體，其血無量，汝等長夜身壞命終棄於塚間，膿壞流血，其數無量，或墮地獄、畜生、餓鬼，身壞命終，其流血出亦復無量。」
　　佛告比丘：「色為是常，為非常耶？」
　　比丘白佛：「無常，世尊！」
　　佛告比丘：「若無常者，是苦耶？」
　　比丘白佛：「是苦，世尊！」
　　佛告比丘：
　　「若無常、苦者，是變易法，聖弟子寧復於中見是我、異我、相在不？」
　　比丘白佛：「不也，世尊。」
　　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佛告比丘：
　　「若所有色：過去、未來、現在，若內、若外，若麁、若細，若好、若醜，若遠、若近，彼一切非我、不異我、不相在，如是，如實知；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聖弟子如是觀者，於色厭離，於受、想、行、識厭離；厭已，不樂；不樂已，解脫，解脫知見：『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
　　佛說是法時，四十比丘波梨耶聚落住者，不起諸漏，心得解脫。
　　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51品2經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
　　「云何？比丘！汝等在生死中，身體毀壞，流血多耶？為恒水多乎？」
　　爾時，諸比丘白佛言：
　　「如我等觀察如來所說者，流血多於恒水。」
　　佛告諸比丘：
　　「善哉！善哉！比丘！如汝所言，流血多於恒水，所以然者，在生死中，或作牛、羊、豬、犬、鹿、馬、鳥獸，及餘無數所經歷苦惱，實可厭患，當念捨離。
　　如是，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世尊說是法時，六十餘比丘漏盡意解。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巴利語經文
SN.15.13/(3). Tiṃsamattasuttaṃ
　　 136. Rājagahe viharati veḷuvane. Atha kho tiṃsamattā pāveyyakā bhikkhū sabbe āraññikā sabbe piṇḍapātikā sabbe paṃsukūlikā sabbe tecīvarikā sabbe sasaṃyojanā yena bhagavā tenupasaṅkamiṃsu; upasaṅkamitvā bhagavantaṃ abhivādetvā ekamantaṃ nisīdiṃsu. Atha kho bhagavato etadahosi– “ime kho tiṃsamattā pāveyyakā bhikkhū sabbe āraññikā sabbe piṇḍapātikā sabbe paṃsukūlikā sabbe tecīvarikā sabbe sasaṃyojanā. Yaṃnūnāhaṃ imesaṃ tathā dhammaṃ deseyyaṃ yathā nesaṃ imasmiṃyeva āsane anupādāya āsavehi cittāni vimucceyyun”ti. Atha kho bhagavā bhikkhū āmantesi– “bhikkhavo”ti. “Bhadante”ti te bhikkhū bhagavato paccassosuṃ. Bhagavā etadavoca–
　　 “Anamataggoyaṃ, bhikkhave, saṃsāro. Pubbā koṭi na paññāyati avijjānīvaraṇānaṃ sattānaṃ taṇhāsaṃyojanānaṃ sandhāvataṃ saṃsarataṃ. Taṃ kiṃ maññatha, bhikkhave, katamaṃ nu kho bahutaraṃ, yaṃ vā vo iminā dīghena addhunā sandhāvataṃ saṃsarataṃ sīsacchinnānaṃ lohitaṃ passannaṃ paggharitaṃ, yaṃ vā catūsu mahāsamuddesu udakan”ti? “Yathā kho mayaṃ, bhante, bhagavatā dhammaṃ desitaṃ ājānāma, etadeva, bhante, bahutaraṃ, yaṃ no iminā dīghena addhunā sandhāvataṃ saṃsarataṃ sīsacchinnānaṃ lohitaṃ passannaṃ paggharitaṃ, na tveva catūsu mahāsamuddesu udakan”ti.
　　 “Sādhu sādhu, bhikkhave, sādhu kho me tumhe, bhikkhave, evaṃ dhammaṃ desitaṃ ājānātha. Etadeva, bhikkhave, bahutaraṃ, yaṃ vo iminā dīghena addhunā sandhāvataṃ saṃsarataṃ sīsacchinnānaṃ lohitaṃ passannaṃ paggharitaṃ, na tveva catūsu mahāsamuddesu udakaṃ. Dīgharattaṃ vo, bhikkhave, gunnaṃ sataṃ gobhūtānaṃ sīsacchinnānaṃ lohitaṃ passannaṃ paggharitaṃ, na tveva catūsu mahāsamuddesu udakaṃ. Dīgharattaṃ vo, bhikkhave, mahiṃsānaṃ sataṃ mahiṃsabhūtānaṃ sīsacchinnānaṃ lohitaṃ passannaṃ paggharitaṃ …pe… dīgharattaṃ vo, bhikkhave, urabbhānaṃ sataṃ urabbhabhūtānaṃ …pe… ajānaṃ sataṃ ajabhūtānaṃ… migānaṃ sataṃ migabhūtānaṃ… kukkuṭānaṃ sataṃ kukkuṭabhūtānaṃ… sūkarānaṃ sataṃ sūkarabhūtānaṃ… dīgharattaṃ vo, bhikkhave, corā gāmaghātāti gahetvā sīsacchinnānaṃ lohitaṃ passannaṃ paggharitaṃ. Dīgharattaṃ vo, bhikkhave, corā pāripanthikāti gahetvā sīsacchinnānaṃ lohitaṃ passannaṃ paggharitaṃ. Dīgharattaṃ vo, bhikkhave, corā pāradārikāti gahetvā sīsacchinnānaṃ lohitaṃ passannaṃ paggharitaṃ, na tveva catūsu mahāsamuddesu udakaṃ. Taṃ kissa hetu? Anamataggoyaṃ, bhikkhave, saṃsāro …pe… alaṃ vimuccitun”ti.
　　 “Idamavoca bhagavā. Attamanā te bhikkhū bhagavato bhāsitaṃ abhinandunti. Imasmiñca pana veyyākaraṇasmiṃ bhaññamāne tiṃsamattānaṃ pāveyyakānaṃ bhikkhūnaṃ anupādāya āsavehi cittāni vimucciṃsū”ti. Tatiya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