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養父母經《Mahāsālasuttaṃ》

本經與巴利語聖典《相應部》第7經第14篇《Mahāsālasuttaṃ》(中譯為《大財富者經》)、《雜阿含經》第96經等經文的內容完全一樣。

記得多年前有一則社會新聞報導有一女子迷信拜神，四處拜四面佛，以致離家多日無音訊，家人著急報警，後警察尋獲，但女子仍執迷不悟不肯回家，警察一段雋語對愚痴女子當頭棒喝:「與其這麼辛苦的祭拜鬼神，還不如回家好好的孝敬父母，父母才是天地間最靈驗的神明。」

善哉!這位警察真的很有智慧。遺棄父母這種惡行古今中外皆有，本經是佛陀以偈語諷刺養不孝兒遠不如手中的木杖或養狗養寵物來得實用。

選譯自《別雜阿含經》第262經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19/10/6農曆九月初八布薩八關齋戒日

我是這樣聽聞的：

有一次，佛陀暫時住在古印度的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林。某一天的早上，世尊著衣持缽走入城乞食。

當時，有一位年紀很大的老婆羅門，持著手杖與缽踽踽而行，挨家挨戶行乞。

佛陀走到這位老婆羅門的面前問道：「你的年紀都這麼大了，應該要在家裡享清福，為什麼在街上行乞？」

老婆羅門哀怨訴說：「我有七個兒子，我為他們安排婚事娶妻，也分配好財產。如今我已身無分文，年紀又大，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於是我的兒子們都把我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都不願撫養我，我不得已只好出來行乞。」

佛陀對他說：「老先生，我明白了。我現在為你說一則偈語，你能否在眾人的面前大聲地說出這首偈語？」

「我能。」

於是，世尊說了以下的偈語：

「生子太歡喜，為之聚財寶，各為娶妻子，而便驅棄我。
　此等無孝慈，口言為父母，如彼羅剎子，垂死驅棄我。
　譬如馬槽櫪，滿中置穀䴬，少馬無敬讓，驅蹋於老者。
　此子亦如是，無有愛敬心，棄我使行乞，不如杖愛我。
　我今捉此杖，御狗及羊馬，行則佐我力，闇夜為我伴。
　指水知深淺，若趺扶杖起，蒙杖除多聞，是杖愛念我。」

偈語的意思是說:

兒子一個接著一個出生的時候帶給我莫大的歡喜，我為他們存下了大筆的金錢，為他們買房子，也為他們安排婚事。卻沒想到，等他們結婚之後，竟與他們的妻子共謀，把我給趕走了。

這些下賤不孝之人，雖口口聲聲叫我「爸爸」，實際上卻都是披著人皮的惡鬼吃人羅剎，他們遺棄我這個沒有利用價值的老人。

我就像一匹衰老無用的老馬，雖然身處堆滿草糧的馬廄中，卻被年輕的小馬給排擠，吃不到食物。

我的這些不孝子們也是如此，對我毫無孝敬之心，全都遺棄我，讓我像一個乞丐去街上行乞。

我養這些兒子有甚麼用呢?還遠不如養狗及羊馬，至少它們可以在黑夜中陪伴我；還遠不如我手中的這根手杖，因為手杖至少還可以讓我在渡河時探知河水有多深，如果我跌倒時還可以扶著手杖站起來，這些都比養一堆不孝的兒子有用太多了。

老先生記住了佛陀對他說的偈語，便走到人群之中，而他的七個兒子也剛好在其中，老先生對眾人大聲說:「各位!請聽我說!」

眾人安靜下來聽老先生要說什麼，老先生便將佛陀說的偈語給覆誦出來。

還好他的七個兒子有良心，一聽便知偈語是在諷刺與譴責自己的不孝，於是心生慚愧，走上前抱住父親，揹著父親回家，善待父親。七個兒子各自拿出兩套好衣服給父親換上。

老婆羅門心想：「我今天能夠讓我的兒子們孝敬我，全都要歸功於瞿曇的神力與智慧，瞿曇就是我的阿闍梨(大師)，按照婆羅門的規矩：『應該供養阿闍梨(大師)。』」

於是，他挑選最好的白布，來到佛陀的面前，他對佛陀頂禮過之後，在一旁坐下，對佛陀表達感謝：「世尊！如今我家中和樂，都是您賜予的恩惠，我們婆羅門教經書中有記載：『如果是阿闍梨，就應如法供養阿闍梨；如果是和上，就應如法供養和上。』瞿曇！您就是我的阿闍梨，請憐愍我，請接受我供養的衣物。」

世尊出於憐愍，便接受衣物的供養。

老婆羅門非常歡喜，便從座位起身，歡喜地離去。

別譯雜阿含262經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晨朝著衣持鉢，入城乞食。
　　有一老婆羅門，捉杖持鉢而行乞食。
　　時，佛見已，語婆羅門言：
　　「汝今極老，何以捉杖持鉢而行乞食？」
　　婆羅門言：
　　「我有七子，各為妻娶，分財等與，我今無分，為子驅故，而行乞食。」
　　佛告之言：
　　「我今為汝說偈，汝能於大眾中說此偈不？」
　　答言：「我能。」
　　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生子太歡喜，為之聚財寶，各為娶妻子，而便驅棄我。
　　　此等無孝慈，口言為父母，如彼羅剎子，垂死驅棄我。
　　　譬如馬槽櫪，滿中置穀䴬，少馬無敬讓，驅蹋於老者。
　　　此子亦如是，無有愛敬心，棄我使行乞，不如杖愛我。
　　　我今捉此杖，御狗及羊馬，行則佐我力，闇夜為我伴。
　　　指水知深淺，若趺扶杖起，蒙杖除多聞，是杖愛念我。」
　　婆羅門受此偈已，誦讀使利。
　　爾時，七子在大會中。
　　時，婆羅門於大眾中而作是言：
　　「汝等今當聽我所說。」
　　大眾默然，即說上偈。
　　七子慚愧，起來抱父，各共修敬，將父歸家，置本坐處。
　　諸子各出妙氎二張，奉上於父。
　　時，婆羅門即作是念：
　　「我今得樂，是瞿曇力，瞿曇即是我阿闍梨，婆羅門法：『法應供養和上阿闍梨。』」
　　選最好衣，往至佛所，問訊佛已，在一面坐，白佛言：
　　「世尊！我今家中得諸利樂，是汝之恩，我經書中說：『阿闍梨者應與阿闍梨分，和上者應與和上分。』瞿曇！汝今是我阿闍梨，應憐愍我，受我此衣。」
　　爾時，世尊以憐愍故，為受是衣。
　　婆羅門踊躍從座而起，歡喜而去。

雜阿含96經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
　　爾時，世尊晨朝著衣持鉢，入舍衛城乞食。
　　時，有異婆羅門年耆根熟，執杖持鉢家家乞食。
　　爾時，世尊告婆羅門：
　　「汝今，云何年耆根熟，柱杖持鉢家家乞食？」
　　婆羅門白佛：
　　「瞿曇！我家中所有財物悉付其子，為子娶妻，然後捨家，是故，柱杖持鉢家家乞食。」
　　佛告婆羅門：
　　「汝能於我所受誦一偈，還歸於眾中，為兒說耶？」
　　婆羅門白佛：「能受，瞿曇！」
　　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生子心歡喜，為子聚財物，亦為娉其妻，而自捨出家。
　　　邊鄙田舍兒，違負於其父，人形羅剎心，棄捨於尊老。
　　　老馬無復用，則奪其䵃麥，兒少而父老，家家行乞食。
　　　曲杖為最勝，非子為恩愛，為我防惡牛，免險地得安，能卻兇暴狗，扶我闇處行。
　　　避深坑空井，草木棘刺林，憑杖威力故，峙立不墮落。」
　　時，婆羅門從世尊受斯偈已，還歸婆羅門大眾中為子而說。
　　先白大眾：「聽我所說。」
　　然後誦偈，如上廣說。
　　其子愧怖，即抱其{文}[父]，還將入家，摩身洗浴，覆以青衣，被立為家主。
　　時，婆羅門作是念：
　　「我今得勝族姓，是沙門瞿曇恩，我經所說：『為師者如師供養，為和尚者如和尚供養。』我今所得，皆沙門瞿曇力，即是我師，我今當以上妙好衣以奉瞿曇。」
　　時，婆羅門持上妙衣，至世尊所，面前問訊、慰勞已，退坐一面，白佛言：
　　「瞿曇！我今居家成就，是瞿曇力，我經記說：『為師者以師供養，為和尚者以和尚供養。』今日瞿曇即為我師，願受此衣，哀愍故。」
　　世尊即受，為哀愍故。
　　爾時，世尊為婆羅門說種種法，示、教、照、喜。
　　時，婆羅門聞佛所說，歡喜、隨喜，作禮而去。

巴利語經文
SN.7.14/(4). Mahāsālasuttaṃ
　　 200. Sāvatthinidānaṃ Atha kho aññataro brāhmaṇamahāsālo lūkho lūkhapāvuraṇo yena bhagavā tenupasaṅkami; upasaṅkamitvā bhagavatā saddhiṃ sammodi. Sammodanīyaṃ kathaṃ sāraṇīyaṃ vītisāretvā ekamantaṃ nisīdi. Ekamantaṃ nisinnaṃ kho taṃ brāhmaṇamahāsālaṃ bhagavā etadavoca– “kinnu tvaṃ, brāhmaṇa, lūkho lūkhapāvuraṇo”ti? “Idha me, bho gotama, cattāro puttā. Te maṃ dārehi saṃpuccha gharā nikkhāmentī”ti. “Tena hi tvaṃ, brāhmaṇa, imā gāthāyo pariyāpuṇitvā sabhāyaṃ mahājanakāye sannipatite puttesu ca sannisinnesu bhāsassu–
　　 “Yehi jātehi nandissaṃ, yesañca bhavamicchisaṃ;
　　 Te maṃ dārehi saṃpuccha, sāva vārenti sūkaraṃ.
　　 “Asantā kira maṃ jammā, tāta tātāti bhāsare;
　　 Rakkhasā puttarūpena, te jahanti vayogataṃ.
　　 “Assova jiṇṇo nibbhogo, khādanā apanīyati;
　　 Bālakānaṃ pitā thero, parāgāresu bhikkhati.
　　 “Daṇḍova kira me seyyo, yañce puttā anassavā;
　　 Caṇḍampi goṇaṃ vāreti, atho caṇḍampi kukkuraṃ.
　　 “Andhakāre pure hoti, gambhīre gādhamedhati;
　　 Daṇḍassa ānubhāvena, khalitvā patitiṭṭhatī”ti.
　　 Atha kho so brāhmaṇamahāsālo bhagavato santike imā gāthāyo pariyāpuṇitvā sabhāyaṃ mahājanakāye sannipatite puttesu ca sannisinnesu abhāsi–
　　 “Yehi jātehi nandissaṃ, yesañca bhavamicchisaṃ;
　　 Te maṃ dārehi saṃpuccha, sāva vārenti sūkaraṃ.
　　 “Asantā kira maṃ jammā, tāta tātāti bhāsare;
　　 Rakkhasā puttarūpena, te jahanti vayogataṃ.
　　 “Assova jiṇṇo nibbhogo, khādanā apanīyati.
　　 Bālakānaṃ pitā thero, parāgāresu bhikkhati.
　　 “Daṇḍova kira me seyyo, yañce puttā anassavā;
　　 Caṇḍampi goṇaṃ vāreti, atho caṇḍampi kukkuraṃ.
　　 “Andhakāre pure hoti, gambhīre gādhamedhati;
　　 Daṇḍassa ānubhāvena, khalitvā patitiṭṭhatī”ti.
　　 Atha kho naṃ brāhmaṇamahāsālaṃ puttā gharaṃ netvā nhāpetvā paccekaṃ dussayugena acchādesuṃ. Atha kho so brāhmaṇamahāsālo ekaṃ dussayugaṃ ādāya yena bhagavā tenupasaṅkami; upasaṅkamitvā bhagavatā saddhiṃ sammodi. Sammodanīyaṃ kathaṃ sāraṇīyaṃ vītisāretvā ekamantaṃ nisīdi. Ekamantaṃ nisinno kho brāhmaṇamahāsālo bhagavantaṃ etadavoca– “mayaṃ, bho gotama, brāhmaṇā nāma ācariyassa ācariyadhanaṃ pariyesāma. Paṭiggaṇhatu me bhavaṃ gotamo ācariyadhanan”ti. Paṭiggahesi bhagavā anukampaṃ upādāya. Atha kho so brāhmaṇamahāsālo bhagavantaṃ etadavoca– “abhikkantaṃ, bho gotama …pe… upāsakaṃ maṃ bhavaṃ gotamo dhāretu ajjatagge pāṇupetaṃ saraṇaṃ gatan”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