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Ο二:供養佛塔有無功德?

     彌蘭王得到那先尊者的同意後，便跪在地上，稽首頂禮那先大師的雙足，然後雙手合掌說道：「尊者，外道諸師都這麼說：『佛法真是矛盾。現在還有很多人供養佛塔舍利，若佛真接受並享用這些供養，那麼佛陀肯定尚未入涅槃，他仍在世間；但若給他的供養他不接受，那麼供養佛塔舍利就沒有任何的效果，也沒有意義。因為他人已入涅槃，與世間沒有連結，已脫離諸有，不接受任何人對他的供養。』

    尊者，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不是屬心智尚未圓熟者所能回答的領域，而是屬聖人所能理解的領域。懇請尊者破此邪見網，幫助大家捨棄偏執的邊見。我今此向您提出這個問題，目的是請給未來世的佛子一個明眼，助其折伏邪說異論。」

    「陛下，我可以直接告訴您，世尊已般無餘涅槃，所以世尊不會再接受任何人的供養。甚至可以這麼說，打從世尊在菩提樹下成佛的那一刻起，便已捨棄世間的供養，更何況他已般無餘涅槃。陛下，長老舍利弗­—也就是法將亦曾這麼說：『一切無上正等覺者雖被人類及天神供養，但卻不會像凡夫一般接受他人的禮敬──此乃諸佛之法性。』」

    「尊者，您的這種說法，就跟父親稱讚兒子、或兒子讚美父親一樣，乃人之常情；但這並非是折伏邪說異論的充足理由，這只能說是一種信仰。懇請尊者提出更精闢、更能說服人的理由，好折伏邪見之網。」

    「陛下，世尊已入無餘涅槃，世尊不享受任何的供養。但天神或人類以恭敬心清掃如來的舍利寶塔的同時，將會因憶念如來的智慧法寶而修持正行，獲得三種成就。陛下，就好比一把本來熊熊熾燃的大火，如果想要將其撲滅，是否還應該再繼續添加枯草柴薪？」

    「尊者，既然要撲滅大火，就不該再繼續添加木材，更何況它已熄滅，又豈會接受乾草？」

    「是啊，陛下。但假設這團大火熄滅後，是否世間從此就沒有火了？」

    「當然不。乾草木材都是點火的基本燃料。假設有人想要生火，可以自行鑽木取火。」

    「陛下，這樣說來，外道的說法都不正確了。同樣的道理，世尊以其智慧光明普照大千世界，就好比熾燃的大火；而當世尊般無餘涅槃，就好比大火熄滅。大火既已熄滅，自然就不再受任何的燃料。但是，大火雖已滅，只要有人想要生火，大可自行鑽木取火；同樣的道理，人類及天神供養、禮敬、並清掃如來的舍利塔，將以如來的智慧法寶為所緣而修正行，獲得三種成就。陛下，所以，供養已入無餘涅槃的舍利塔有意義，有大功德。」

    「陛下，假設暴風停止後，是否還會再生暴風？」

    「尊者，風雨乃大自然的現象，屬於無情之物，它們都沒有思想與生命，所以沒有心念，因此豈能再生？」

    「陛下，已停息的風是否仍可稱之為『風』？」

    「不能。風都是有因、有緣而生，既已停息，就不存在了。但風都是因扇子搧風或風扇的轉動而生，假設有人覺得天氣炎熱，大可自行以蒲扇或轉動風扇生風。」

    「陛下，由此可知，外道所言並不正確。世尊以清涼、甜美、平安、喜樂之慈風吹向大千世界，就好比狂風四起；當狂風已滅，即如世尊般無餘涅槃。但如果有人因煩惱而不快樂時，他會因禮敬、供養、清掃舍利塔而憶念法寶，因此獲得心情的平靜與喜樂，就如同有人因天氣炎熱或中暑，可自行搧風驅(消)暑。所以，供養已入無餘涅槃的舍利塔有意義，有大功德。」

    「復次，假設有人擊鼓發聲，當鼓聲消逝後，是否會自行再生？」

    「不可能。該鼓聲既已消逝，除非有人再敲鼓，否則就不可能自行再發聲。因為鼓聲乃無情的現象，它不可能自行發聲。必須有人再次敲擊鼓，才會有鼓聲。」

    「陛下，世尊是天神與人類的導師，他的舍利子就代表著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等不凡的成就。世尊雖入無餘涅槃，但並不是斷滅，他的成就並未因此被摧毀或消失。眾生若遇煩惱而痛苦不堪時，可以供養、頂禮、憶念舍利寶塔，藉此憶念佛陀的法、毗尼及教誡；所以，供養已入無餘涅槃的舍利塔有意義，有大功德。」

    「陛下，世尊曾經對阿難尊者這麼說過:『阿難，你可能會這麼想：「以前都有大師的言教，但如今世尊將般無餘涅槃，現在已無大師了。」

    阿難，你不應該這樣想。凡我對你們說的『法』及建立的『律』，都將是在我去世以後你們的大師。』

    所以諸外道的說法不正確，是虛妄、虛假、不實、相違、障礙、顛倒，將引人惡趣。」

    「陛下，請問大地是否有同意說『讓一切種子都我的身上生長』？」

    「沒有。」

    「但為何種子未得大地的同意，卻仍能在土地上發芽、生長、强壯，然後盤根錯節，長成大樹，甚至開花結果？」

    「大地雖沒有同意，但卻是諸種子的基地，大地給它們生長的環境；那些種子依靠大地而發芽、生長、強壯，開花及結果。」

    「陛下，所以諸外道的說法不正確，他們的說法才是自相矛盾，被自己的理論打臉。陛下，佛陀就像孕育萬物的大地，但人類及天神都依靠已入無餘涅槃的舍利塔而憶念佛陀的智慧法寶，從而長出強定的善根、三昧禪定的樹幹、法之樹心、戒之的樹枝、開出解脫之花、及結出沙門之果。」

    「陛下，請問，駱駝、牡牛、驢子、山羊、畜牲與人羣等可曾同意蟲類在其腹內繁殖？」

    「沒有。」

    「陛下，為什麼那些蟲蛆卻可以在那些不同意牠們生存的動物體內生殖？」

    「那是由於眾生的惡業之力，所以蟲蛆才得以在眾生的肚子裡生殖。」

    「陛下，同樣的道理，已入涅槃而不受供養的如來，其舍利有令眾生可喜之力，所以供養如來舍利塔有意義，有大功德。」

    「陛下，請問是否人同意說『讓九十八種疾病在我的體內產生？』」

    「沒有。」

    「那為什麼疾病會進入不同意它們進入者的體內？」

    「那是由於眾生往昔所作的惡業所致。」

    「若往昔所作的不善業在現在感受到，同樣的道理，往昔所作和現在所作之一切善業和惡業都有意義、有效果。因此，供養已入無餘涅槃的如來舍利塔有意義、有效果。」

    「陛下，可曾聽過有一個名叫難陀卡的夜叉因攻擊舍利弗尊者，結果立刻被大地所吞噬而墜入地獄？」

    「有，我曾聽過，而且那是眾所皆知的事。」

    「是啊，陛下，但舍利弗尊者可曾同意難陀卡夜叉被大地吞噬？」

    「尊者，縱使世界毀滅，縱使日月下墜，縱使須彌山崩潰，舍利弗尊者也絕對不會同意他人受苦。因為舍利弗尊者已根絕忿怒及瞋恚之因。即使有人想危害他的生命，舍利弗尊者也絕不忿怒。」

    「陛下，那為什麼夜叉還是會陷入大地？」

    「那是因其多行不義，自食惡果。」

    「若難陀卡夜叉因其惡業之力而陷入大地，可見他不用得到任何人的同意還是會受到報應。因此，陛下，因供養舍利塔的善業之力是有效果的，供養已入涅槃的如來舍利塔是有意義的。」

    「陛下，請問您還聽過有佛經中多少人陷入大地？」

    「我聽過一些。」

    「陛下，請告訴我。」

    「比如清洽婆羅門女、蘇泊佛陀釋男、提婆達多、夜叉難陀卡、及少年婆羅門難陀。我聽過佛經中這五人曾陷入大地。」

    「陛下，這五個人可曾得罪過誰？」

    「尊者，他們都曾獲罪於世尊及其聖弟子。」

    「但陛下，世尊及其聖弟子可曾同意或詛咒讓這些人都陷入大地？」

    「沒有。」

    「陛下，因此，供養已入涅槃的如來塔有效果、有意義。」

    彌蘭王讚道:「善哉!尊者!這麼刁鑽的問題都能被你給解釋得這麼清楚，令愚痴的外道徒眾失色；你真是諸宗師中最傑出、最優秀的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