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意識與六根

選譯自《那先比丘經》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15/12/04八關齋戒日

    彌蘭王又問:「尊者,當人生起眼識時,眼識與意識是同時發揮功能的嗎?

    「是同時發揮功能的。」

    「它們的生起應該會有先後吧,是眼識在前呢?還是意識在前?

    那先尊者說:「如果要細分的話,應該是眼識在前,意識在後。」

    「那麼究竟是眼識通知意識說:『我生起時,你就隨我在後生起吧!』還是說意識通知眼識:『你若生起,我必隨你在後生起』?

    「它們彼此不會互相通知的。」

    「咦?您不是說它們是同時生起?為什麼他們不會彼此通知?

    那先尊者說:「有四種情況是不會互相通知的。這四種情況分別是:

一、      下行

二、      向門

三、      行轍

四、      為數。

以上,這四種情況不會互相通知。」

    「什麼是下行?

    「當高山上下大雨,雨水往下流,它會怎麼流?

    「當然是往下流。」

    「然後,過一會,天又下起第二次的雨,雨水又會怎麼流?

    「後面的雨水會隨著前面的流水往下流。」

    那先反問:「那麼前面的雨水會回頭跟後面的雨水說:『你隨我後面往下流。』或後面的雨水會跟前面的雨水說:『我會隨你的方向流。』嗎?它們會彼此通知嗎?

    「它們各流各的,不會互相通知。」

    那先尊者說:「眼識就像水一般,眼識不會告訴意識說:『你當隨我後面生起。』意識也不會跟眼識說:『我當隨你在後生起。』眼識與意識彼此不會互相通知,是名下行。其他如耳、鼻、口、身、意也是同樣的道理。」

    「那什麼是向門?

    「譬如大城市都會有一扇城門。如果有人想要出城,他該怎麼出城?

    「當然是從城門走出去啊。」

    「如果後面又有一人也想要出城,他該怎麼走?

    「當然是跟從前面那一個人走出城門。」

    「那麼前面出城的人會後面的人說:『你當隨我後面出城。』或後面的人會跟前面的人說:『我當隨你從城門出去。』?他們兩人出城時會彼此通知嗎?

    「他們不會彼此通知。」

    「眼識亦如城門。眼識不會告訴意識說:『你當隨我後面生起。』意識亦不會告訴眼識說:『我當隨你在後生起。』眼識與意識不會彼此通知,這就是向門。其他如:耳、鼻、口、身、意等也是一樣的道理。」

    「那什麼是轍行?

    「如果前面的車子行駛後會留下車輪碾過所留下的痕跡,當後面的車行也經過時,該怎麼行駛?

    「後面的車子只要順著前面車子的車輪碾過所留下的痕跡行駛就可以了。」

    「那麼,前車輪會告訴後車輪說:『你當隨我後面行駛。』或後車輪會跟前輪說:『我當跟隨你行駛。』?它們彼此會互相通知嗎?

    「不會。」

    「人也是如此。眼識不會告訴意識說:『你當隨我後面生起。』意識亦不會告訴眼識說:『我當隨你在後生起。』眼識與意識不會彼此通知,這就是轍行。其他如:耳、鼻、口、身、意等也是一樣的道理。」

    「那什麼是為數?

    「所謂『數』者,是指需要計算推理的一種學問,需要熟能巧的一種技術,眼、耳、鼻、口、身、意等彼此須互相配合才能學會。數學這種學問不能只從六根的某一根來學習,一定是彼此互相配合才能畢其功。」

    彌蘭王讚道:「善哉。」

原文

王復問那先人生眼時眼與神俱生耶。
那先言然同時俱生。王復問眼居前生耶。
神居前生耶。那先言眼居前生神居後生。
王言眼語神言我所行生處。汝當隨我後生相語言兩耶。
神語眼言汝所生處。
我當隨汝後生兩相語不。那先言兩不相與語。
王言卿不言同時俱生何以故不相語。那先言有四事俱不相語。
那先自言何等四。
一為下行二為向門三為行轍四者為數。是四事俱不相語。
王復問何等為下行者。
那先報王言高山上天雨其水隨流當如何行。王言下行。
那先言後復天雨其水流當復如何行。王言當隨前流水處行。
那先問王言。前水寧語後水言汝當隨我後來。
後水寧語前水言我當隨汝處流行。
前水後水相語言爾不。王言水流各自行。
前後不相語也。那先言眼亦如水。
眼不語神言汝當隨我後生。神亦不語眼言我當隨汝後行生也。
眼與神俱不相語也。是名為下行。
耳目鼻口身意亦爾。王復問何等為向門者。
那先言譬如大城都有一門。
其中有一人欲出當從何向。王言當從門出耳。
那先言後復有一人欲出當復從何向出。
王言故當從前一人門出耳。那先言王前出人寧語後人言。
汝當隨我後出。後人寧語前人言。我當隨卿所從門出。
兩人寧相語言爾不。
王言前人後人俱不相語也。那先言眼亦如門。
眼不語神言汝當隨我後生。神亦不語眼言我今當隨汝後生。
眼與神俱不相語也。是為向門。
耳鼻口身意亦爾。王復問那先言何等為轍行者。
那先問王言前車行有轍後車行當從何所行。
王言後車當從前車轍中行。
那先言前車輪寧語後輪言汝當隨我處從後來。
後車輪寧語前輪我當隨汝處行。寧相語言爾不。
王言俱不相語也。那先言人亦如是。
眼不語神我所生處汝當隨我生。神亦不語眼我當隨卿後生。
那先言耳鼻口身神俱不相語。
王復問那先何等為數。
那先言數者校計也書疏學問是為數。耳目鼻口身神稍稍習知共合。
是六事乃為有所知。不從一事有所知也。
王言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