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靈魂

選譯自《那先比丘經》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15/12/04八關齋戒日

    彌蘭王又問:「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靈魂呢?」

    那先尊者說:「沒有靈魂這種東西，什麼是靈魂?你對靈魂的定義是什麼?」

    彌蘭王說:「應該就是身體中的生命吧。」

    那先反問:「如果是這樣，請問陛下身體中的生命能用眼睛看東西嗎?能用耳聽音聲?能用鼻聞香?能用舌知味?能用身知細滑?能用心意有所知?」

    「應該能吧。」

    那先尊者說:「現在我與陛下在皇宮殿上，這皇宮四面有窗，我們可以隨意想從哪一面窗看出去嗎?」

    「可以看得見啊。」

    「那麼，假設人的身體中真的有一個靈魂或生命這種主體，它是否能像我們一樣自在地想從身體的任何一孔看身外的世界嗎?比如:我們能用耳朵來看身外的世界嗎?能用鼻來看外在的世界嗎?能用口來看身外的世界嗎?能用身體來看身外的世界嗎?能用心意來看身外的世界嗎?」

    「不能。」

    「假設真有靈魂或生命這種東西在身內，也只能以耳來聽身外的聲音，不能以耳來看身外的世界；不能以耳來知香臭；不能以耳來知味；不能以耳知細滑；不能以耳有所念吧?」

    「假設真有靈魂或生命這種東西在身內，也只能以鼻來聞身外的香臭，不能以鼻來看身外的世界；不能以鼻來知味；不能以鼻知細滑；不能以鼻有所念吧?」

    「假設真有靈魂或生命這種東西在身內，也只能以鼻來聞身外的香臭，不能以鼻來看身外的世界；不能以鼻來聽身外的聲音；不能以鼻來知味；不能以鼻知細滑；不能以鼻有所念吧?」

    「假設真有靈魂或生命這種東西在身內，也只能以口來嚐身外的味道，不能以口來看身外的世界；不能以口來聽身外的聲音；不能以口知細滑；不能以口有所念吧?」

    「假設真有靈魂或生命這種東西在身內，也只能以身來體會身外的觸感，不能以身來看身外的世界；不能以身來聽身外的聲音；不能以身知身外的香臭；不能以身來嚐身外的味道，不能以身有所念吧?」

    「假設真有靈魂或生命這種東西就是身內的意識，也只能以意識來思慮，不能以意識來看身外的世界；不能以意識來聽身外的聲音；不能以意識知身外的香臭；不能以意識來嚐身外的味道吧?」

    「是不能!」

    「哦?如果陛下都認同我的講法，那麼就陛下就跟剛剛所說的話前後矛盾了。」

    「我跟陛下所在的這個宮殿，如果把四面的窗戶都拆掉，能看到很遠的東西嗎?」

    「是的，可以看得很遠。」

    「假設身內真有靈魂或另一個生命，那麼把眼睛給挖掉不也可以看得很遠?把耳朵割掉，不也可以聽得很遠?把舌頭割掉，不也可以遍嚐各種味道？把鼻子挖掉，不也可以聞到各種氣味?把皮膚剝掉，不是觸覺變得更敏銳?去除意識，不是能遍知一切?」

    「嗯..不能這樣。」

    「哦?陛下的話又跟剛剛前面講的前後不符囉!」

    那先又反問:「假設您的大臣從宮外走進來，他走到您的面前，你可以知道嗎?」

    「知道。」

    「如果身內真有靈魂或生命，那麼將有味道的東西放入口中，那就應該能辨別酸甜苦鹹。」

    「是能辨別啊!」

    「哦~~?陛下的話又跟剛剛前面講的自相矛盾囉!」

    那先問:「假如有人買了一罈美酒裝在大酒器中，猛一入口能品出酒味嗎?」

    「沒辦法。」

    「為什麼?」

    「因為酒的味道沒有仔細滑過舌頭，所以舌頭不能辨別酒味。」

    「哦~~?陛下的話又跟剛剛前面講的自相矛盾囉!」

    「唉呀~我是愚癡無智之人，智慧不及大師，還是請大師開解吧。」

    那先尊者說:「人必須從眼睛去看見外在的色塵，因而產生眼識，從眼識連結輸導到意識去分辨美醜，因而接踵生出苦與樂的感受；其他五根、五識也都是如此，都由意識去分辨，然後生出苦與樂，這是一種心靈的活動，但這種心靈的活動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就是有一個靈魂在身內活動。這種心的活動會產生苦與樂的感受，從苦與樂的分別而有了意識觀念，再由意識觀念輾轉相成，也就讓一般的凡夫把無常的五取蘊誤以為是一個永恆不變的我。」

    彌蘭王讚道:「善哉。」

原文

王復問那先世間人寧為有人無。
那先言世間不能審有人也適當呼誰為人。
王言身中命即為人不。那先問王人身中命能用眼視色。
不能用耳聽音聲。不能用鼻聞香。不能用舌知味。
不能用身知細滑。不能用意有所知不。王言能。
那先言今我與王其於殿上四面有窗自在欲從何窗者寧能見不。王言得見。
那先言設令人命在身中自在欲從何孔視耳能以眼視色。
不能用耳視色。不能用鼻視色。
不能用口視色。不能用身視色。不能用意視色不。
王言不能。那先言設令命在耳能以耳有所聞。
不能以耳有所見。不能以耳知香臭。
不能以耳知味。不能以耳知細滑。不能以耳有所念不。
那先言設令命在鼻能以鼻知香臭。
不能以鼻聞音聲。不能以鼻知味。不能以鼻知細滑。
不能以鼻有所念不。
那先言設令命在口能以口知味。不能以口有所見。
不能以口聽音聲。不能以口聞臭香。不能以口知細滑。
不能以口有所念不。
那先言設令命在身中能以身知細滑。不能以身有所見。
不能以身聽音聲。不能以身知臭香。不能以身知味。
不能以身有所念不。
那先言設令命在識能以識有所念。不能以識聽音聲。不能以識知臭香。
不能以識知味。不能以識知細滑不。
王言不能知也。那先言王所語前後不相副。
那先言如我與王共在殿上坐徹壞四窗者視寧廣遠不。王言然廣遠。
那先言設令命在身中[打-丁+列]眼去之其視寧廣遠不。
決耳令大其聽寧能遠不。決鼻令大聞香寧能遠不。
決口令大知味寧能多不。副剝皮膚知細滑寧多不。
決判去意其令寧大不。王言不也。
那先言王亦語前後不相副。
那先問王言王持藏人來入在王前住王寧覺知在前住不。王言知在前。
那先言持藏者即入王室寧知入室不。
王言知入室也。
那先言設令人命在身中人持味著口中能知甜醋酸[酉*咸]辛苦。王言知之。
那先言王所語前後不相副也。
那先言如人沽美酒著大器中急塞一人口倒置酒中令嘗酒其人寧知酒味不。王言其人不知。
那先言何以故不知味。王言未入口到舌上故不知味。
那先言王所語前後不相副。
王言我愚癡智未及是難願相解之。那先言人從眼見色神動。
神動即生苦樂。
意念合耳鼻口身意皆同合為意有所念神動。
神動即生苦樂從苦樂生意從生念展轉相成適無常主。王言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