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異陰相續

選譯自《那先比丘經》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15/10/25八關齋戒日

    彌蘭王又問那先：「當人投生在善或惡道中，是此人舊有的識來投生，還是產生新的識?」

    那先說：「既不是過去舊有的識來投生，但也不能完全脫離過去舊有的識。就好比陛下小的時候吃奶，長大後，您的這副身軀是還是小時的那個舊有身體嗎?」

    「不一樣了，小時身體與後來長大的身體已經不同了。」

    「沒錯!就是這樣。又好比人在母胎中，剛開始是受精卵，那是一種最混沌的狀態。但當出生聒聒墜地後，這個嬰兒到底是原來的受精卵呢?還是已經不同了?當這嬰兒長成有堅硬的骨頭及完整的肌肉時，他還是原來的受精卵嗎?到他長大後，他是原來的受精卵嗎?就像我們學習練字一樣，其他的人能夠幫我們練字嗎?」

    「不能，誰都不能幫我們完成練字。」

    「又好比有人犯罪，能讓無罪之人頂替此人受罰嗎?」

    「不行!」

    那先尊者舉出各種例子來說明輪迴再生前後的識並不相同，但彌蘭王仍不能理解，彌蘭王問：「可否再進一步解釋?」

    那先說：「我從小時候，至少是嬰兒時期，到長大之時，都是延續原來的身體。長大後與小時候都是一個身軀，這一個生命體是由小而逐漸成大的。」

    「假如一人點燈，這個燈火能持續到天亮嗎?」

    「點燃燈之後，燈火的油若能保證到天亮，那麼燈火就可以燒到天亮。」

    「燈蕊燃燒一夜是持續舊有的火光嗎?從半夜時到天亮時，還是原來的火光嗎?」

    「已經不是原來的火光了。」

    「但如果想要燈火燒到半夜，還要再一次點燃嗎?或接近清晨時再一次點燈嗎?」

    「不用!只要延續原來的一根燈蕊，燈火便可燒到天亮。」

    「人的識輾轉相績，就像燈火一樣。前面的『識』已滅逝，後面的『識』緊跟著而生。因識而獲得新的名色身心，然後出生、衰老、死亡之後，此生的最後一『識』又滅去，另一世的新『識』又生，如此輾轉相續。因此，不能說再生的識是過去前生舊有的識，但也不能完全脫離過去前生舊有的識。人死亡之後，又有新的『識』產生而再次轉生。」

    「這就像奶汁一樣，先製成乳酪，擇取乳酪上層的脂肪製成醍醐和酪酥。如果我們把那上層的脂肪還叫做奶汁，這是正確的嗎?」

    「當然不對。」

    「人的『識』就像奶汁一樣。從奶汁製成酪，從乳酪製作的過程中獲得脂肪，因脂肪而製成醍醐。人也是這樣，從受精、出生，中年，到老年，直到死亡，死前的那一『識』滅去，另一世新的『識』再接受新的身心而獲得新的生命。人的身體死亡，必然會再次產生新的生命，接受另一世的身軀，就像兩根燈蕊接替相互燃燒一樣。」

原文/
　　

王複問那先言：「人心趣善惡道，續持身故神①行生乎，更貿②他神行生耶?」那先言：「亦非故身神，亦不離故身神。」那先問王：「王小時哺乳時，身至長大時，續故身非③?」王言：「小時身異。」
　　那先言：「人在母腹中，始為精時，至濁。時，故精耶?異?堅為肌骨，時，故精耶?異?初生時，至年數歲時，故精耶?異?如人學書，傍人寧代其工④不?」王言：「不能代其工。」那先言：「如人法有罪，語王。」王不能解知。王言：「如人間那先解之雲何?」⑤
　　那先言：「我故小時，從小兒至大，續故身耳。大與小時合為一身，是命所養。」那先問王：「如人然⑥燈，火至天曉時不?」王言：「人然燈，火油至曉時⑦。」那先言：「燈中炷⑧一夜時，續故炷火光不?至夜半、至明時，故火光不?」王言：「非故火光。」那先言：「然燈火從一夜至半夜，須更然燈火耶?向⑨晨時複更然火耶?」王言：「不中夜⑩，更然火，續故一炷火，至明。」那先言：「人精神輾轉⑾相續，如是。一者去，二者來⑿。從精神⒀至老死後，精神趣所生，輾轉相續，是非故精神，亦不離故精神。人死以後，精神乃有所趣向⒁生。」
　　那先言：「譬如孔湩⒂作酪，取上肥作醍醐⒃與酪藕。上肥還複名作孔湩，其人寧可用不?」王言：「其人語不可用。」那先言：「人神如孔湩。從乳湩成酪，從酪成肥，從肥成醍醐。人如是，從精沬⒄至生、至中年，從中年至老至死，死後精神更受身生。人身死，當複更生⒅受一身，譬若兩炷更相然。」王言：「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