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曼在北部的清邁府行腳多年,這些年他都在清邁府不同的地方度過雨安居。他曾在以下的地方各度過一次雨安居:Mae Rim縣的Chom TaengMae Taeng縣的PongPhrao縣的 Kloi村,以及清萊府(Chiang RaiMae Suai縣的Pu PhrayaMae Sai縣的Mae Thong Thip。他也在以下地方結過雨安居:清邁府治縣裡的Chedi Luang寺、Mae Suai縣的山裡與鄰近的程逸府。除了雨安居的期間,他在清邁府和清萊府各地共行腳了十一年,所以不太可能照時間順序一一細數他所經過的村落社區。在接下來的記述中,我只會提及與本傳記有直接關係的村落名稱。

阿姜曼除了待在Chedi Luang寺的那段期間以外,他總是獨自一人行腳,而且都是在危險隨處可見的荒山野嶺。就是行腳比丘的殊勝,以及一路走來生起對「法」的諸多內明,都使得阿姜曼的傳記變得如此重要。在所有獨自行腳的比丘傳記中,這樣奇特又精彩的傳記可說是獨一無二。一般來說,這樣的生活模式會被認為嚴峻與孤獨。生活在惡劣的環境中,受到危險的壓迫,無法正常吃飯或睡覺,恐懼感令人窒息。但阿姜曼卻安於這種孤寂的生活,他發現這樣有利於去除心中的無明,而他一直憑著在僻靜處的努力修行來實現這個目標。

只是到了後來,其他的比丘開始尋找他。例如,廊開府Tha Bo的阿姜帖,在Tham Klong Phen寺的阿姜Saan與阿姜高,他們在那段時期與阿姜曼一起生活了一段不算太長的時間。在訓練他們一段時間後,阿姜曼指示他們去與村落相隔甚遠、人口稀少的森林中找一處隱蔽的地方 —— 或許在山腳下,或許在山脊。那個地區的村落非常的小,有的只有四到五間房屋,有的九到十間 —— 恰好足以支持日復一日的托缽。

那一段期間追隨阿姜曼的梵行比丘都是堅忍、無畏的人,他們都不斷展現出願為法忘軀的態度。因此,阿姜曼喜歡送他們去充滿野生動物(例如老虎)的地方,因為像這樣的地方往往能自動驅散貢高我慢,並能激發出止與觀。這比起其他的方法能更快提升心的力量。

在這些幾乎是毫無人居的山區中,阿姜曼只感到安詳與寧靜,並怡然自得地從中獲得力量。雖然幾乎沒有與人接觸,他仍如以往一般接受天神、梵天、龍和其他境界的有情的拜訪,就像是一位熟悉外語的人,能經常地與外國朋友交談接觸。由於他長久以來都善於與非人接觸,待在山區的這些時日,可說是對這些天界的有情特別有益處。

這也利益到當地山區的部落居民。他們通常是坦率、誠實、平靜的人們。一旦他們知道阿姜曼的戒德與對他所傳的法有所體悟後,他們非常地尊敬他,甚至願意為他犧牲自己的生命。山地部落和森林部落,例如EkorKhamuMuseur、苗族等,通常被認為是邋遢、不具內涵、原始的部落。但阿姜曼發現他們俊美,外貌整潔,待人有禮,舉止合宜,總是以極大的敬意對待長輩與部落的首領。他們維持著良好的部落精神,那時村落裡幾乎沒有任何人會製造麻煩。他們是如此的信賴長輩,尤其是首領。當他說話時,每一個人都會注意傾聽,並順從地遵循他的意願。他們不會固執己見,是一群容易受教的人。

那些被稱作荒野、未開化的叢林,事實上居住著一群善良、正直誠實、有道德的人。在那裡,不像人類文明的都市叢林,幾乎沒聽過竊盜與搶劫。由樹木與野生動物所組成的叢林根本不像人類文明叢林那樣危險 —— 文明社會裡充滿著不斷攻擊人的各種貪、嗔、痴。它們造成很深的內部傷口,逐漸侵蝕身體與心理的健康,直到傷勢嚴重。這種傷害很難治療,常見的狀況是大多數人懶得去找適當的治療方法與照顧傷勢。雖然這些因煩惱造成的傷口往往快速潰爛,然而那些受苦的人卻常忽視他們的傷口,只一廂情願希望這些傷口自行癒合。

這種存在於人類心中有如叢林般的無數煩惱 —— 不論是男、女、比丘、沙彌,都一樣。阿姜曼說,他利用荒野中的生活來削減心中狂亂的叢林,不然就可能會變得猖狂與不安,心就無法經歷祥和與寧靜。至少獨自生活在荒野能平息煩惱,足以讓他感到舒適與放鬆。他認為,這是使用人類與生俱來的智慧唯一明智的好方法,也唯有如此才不枉此生為人的好因緣。

在荒野追隨阿姜曼的比丘往往特別勇敢且不畏犧牲,所以他會根據比丘吃苦的能耐以及環境的嚴苛情形來訓練他們。阿姜曼發現適合自己的訓練方法,也適合他們。如果有必要,他們寧願犧牲生命來達成目標。而只要還活著,他們就會全心全力探求為「法」而奮鬥,只為了超脫世俗並終止永無止境的生死輪迴與痛苦。

阿姜曼對於在清邁府遇到的這些比丘,他用的訓練方法不同於以往,而是更加嚴格與不容妥協。來找他的比丘們大部分都是個性堅毅的人,他們極其專注於內心生起的各種無明煩惱,嘗試將它(煩惱)削弱並遏止它們。他們並不擔心他的訓誡過於苛刻或強烈。事實上,他的語氣會隨著「法」的討論變深入而更強,那些專注於定境的比丘也能因此加深定境;至於專注於觀禪的比丘,則隨著他說理的每一個細微處去發掘開展智慧的新方法。

阿姜曼對清邁府弟子的開示總是特別深入,因為那時他已完全洞悉「法」的知見;另一個因素是因為去求指導的比丘們都有很高的理解力。他們為了愈來愈高的「法」而矢志不移地努力,直到他們都實現了最終的目標。除了他一貫的訓誡以外,阿姜曼也有一些非常特殊的技巧去阻止思惟誤入歧途的比丘。他用這些技巧困住那些「盜賊」,並當場逮捕他們。但這些都不是普通的盜賊,阿姜曼所抓住的盜賊是潛藏在比丘心中的賊,而且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賊 —— 也就是無明通常呈現的方式。

阿姜曼住在清邁府山區的時候發生了一起相當離奇的事件 —— 一件不該發生在頭陀比丘之間的事。我希望你們原諒我講述我聽到的故事,我認為對於任何一位身處類似情境中的人來說,這會是一堂發人深省的課。這個故事也只有阿姜曼較資深與親近的弟子才知道,而阿姜曼自己也認為這起事件非常重要。這是由一位當時與他一起生活的上座說出來的:

某一天的下午,他(敘述者)與另一名比丘到岩池邊洗澡,這座岩池位於通往當地村莊的小徑附近,離村莊有一段相當的距離。當他們正在洗澡的時候,有一群年輕女子正前往她們的工作場所,恰好經過那座岩池 —— 這是他們以前洗澡的時候從未發生過的事。當故事中的主角比丘看到她們經過時,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立即泛起了漣漪,就在慾火升起並開始熊熊燃燒時,他失去了正念。他盡可能試著控制自己,但他就是無法扭轉這種情境。他害怕阿姜曼會以神通發現,也怕自己會蒙羞。從那一刻起,只要他拼命試著解決問題,他的心就會持續波動。這是他從未發生過的事,而他感到很無助。

當天晚上阿姜曼以他心通知道了這位比丘遇到這起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件,並因此心煩意亂,在迷戀與牽掛之間迷失了。這個比丘徹夜難眠,努力試著解決困境。第二天早上,阿姜曼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這個比丘已經很怕他,若他直接訓斥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當他們碰面時,這個比丘非常憂慮羞愧,幾乎全身顫抖;但阿姜曼只是友善地微笑,就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托缽的時間已到,阿姜曼藉機對這個比丘說:「我知道你的修行很精進,所以今天你不需要去托缽。我們其餘的人會去,回來時會與你分享食物。多供養一個比丘不是什麼問題。你繼續去禪修吧,好讓我們這些人也可以分享你的功德。」

因為阿姜曼比這個比丘還要更暸解他自己,所以他不用直接看著他便說了這些話。然後阿姜曼便帶著其他的比丘去托缽,而這位比丘則自己努力經行。由於這個問題是肇因於一個偶然的相逢,所以沒有辦法阻止它的發生。瞭解了這樣的因緣後,阿姜曼盡其所能去幫助他。他很清楚這個比丘已經很盡力去解決問題,所以他有責任找一個不會擾亂他的心境且真能幫助到他的好方法。

當他們托完缽回來以後,比丘們與那個比丘分享食物,每個人都放一些飯菜在他的缽裡。阿姜曼派人通知他,看他想要與大家一起吃或獨自在他的小屋裡吃。聽到這個消息後,這個比丘馬上與他的同修們一起用餐。阿姜曼在他抵達時,刻意不理會他,過了一會兒後才和緩地對他說話,撫慰他受傷的心靈並減輕他的自責。雖然他與其他比丘們一起坐著,但他根本沒有食慾;為了避免表現出不禮貌,他只吃下一點點的飯菜。

那天稍晚,另一個在岩池沐浴的比丘 —— 也就是後來敘述這故事的人 —— 生起了疑惑。他當時還不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不知道為何阿姜曼會以他從未見過的態度去對待那位同修。他認為阿姜曼既然這麼支持他的同修,那麼他的修行肯定很好,於是他找機會問他有關他的禪修。

「阿姜曼說因為你在精進,所以你可以不用去托缽。但他並沒有說你的修行到底有多好。所以,你的禪修進度如何?請告訴我吧。」

這比丘只是一味苦笑。「我的修行怎麼可能會好?只不過是阿姜曼看到了一個可憐悲慘的孤魂,他只是用他的方法來幫助我。如此而已!」

他的同修繼續試著探索真相,但這名比丘一直迴避他的問題。最後,這名比丘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好直接面對他。

「你說阿姜曼看到一個可憐悲慘的孤魂,這是什麼意思?還有他是怎麼幫你?」

這名比丘惱羞成怒,但態度還是軟化了。

「實在沒有必要告訴阿姜曼這些事。反正,他早已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所以在他面前我只感覺心虛與羞愧。昨天我們一起在岩池洗澡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麼不尋常的事?」

敘述這則故事的比丘說,除了一群路過的婦女外,他並沒有察覺任何的異狀。於是這位比丘招認了:「就是這件事。這就是為何我現在如此淒慘、阿姜曼為何不讓我今早去托缽的原因。他是怕我在村莊裡又碰到她,我可能就會當場昏死過去。我的修行能有多好?現在你了解這個可憐人的修行有多好了吧?」

另一名比丘聽到後相當驚訝。

「喔!天哪!你和那些女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關係?」

「什麼也沒有!」這名比丘回答:「只不過我盲目愛上了其中的一位,我的修行全毀了。我的心被她美麗的倩影搞得神魂顛倒、意亂情迷 —— 整晚都讓我輾轉難眠。到現在這種癡狂仍持續不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拜託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你的意思是說情況沒有好轉?」

「沒有∼∼」比丘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無助。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建議你,如果你沒有辦法壓制這件事,那就不宜繼續留在這裡 —— 因為這樣只會愈來愈糟。我認為你最好是儘快離開此地,另覓一處地方修行。如果你不敢跟阿姜曼說,那就由我來幫你去說。我會跟他說你想找一處隱蔽的地方,因為你覺得這裡不妥。我相信他一定會馬上答應,因為他一定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只是顧及你的面子,所以沒有說出來而已。」

這名比丘立刻同意。當晚,他的同修就去跟阿姜曼說這件事情,而阿姜曼也立刻同意了。但這裡潛藏著一個諷刺的因素,阿姜曼卻說得相當含糊:「由業的吸引力所產生的病相當難以治癒,只要最初的因緣仍在,那麼傳染病就會迅速蔓延。」他對這件事就只說了這樣,但就算是代為轉達這件事的比丘也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大家對這件事情都閉口不談,這名為情所困的比丘也從未跟阿姜曼直接提起這件事,他的朋友也沒有跟其他人說;阿姜曼自己也隻字未提。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卻都看起來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沒有人公開談論此事。

第二天,這名比丘跟阿姜曼道別,但還是沒有提起這件事。接著他便離開了,去了一處距離相當遠的鄰村。如果,不是真像阿姜曼所暗示的那樣,是出於宿業的吸引力,那麼這名比丘就必然可安度這次的難關。但是,唉!可嘆的是業果的不確定性:事情的演變真如阿姜曼所料。就在這個比丘離開阿姜曼沒多久,那個與他有相同業力牽連的年輕女子,因為一次偶然的機緣(實則必然)也搬到那座村落,而他們竟然在路上相逢了。這實在是非常有趣,因為長途跋涉或離鄉背井對於山區部落的婦女來說都很罕見。

後來,在阿姜曼及其僧團的比丘們離開了第一座村落時,他們就聽說這名比丘已經脫下僧袍還俗了,因為他再也受不了為情所困,他的業力又讓他歷史重演,他跟這名漂亮的女子結婚,並定居在那個村落裡。

這是一則有關共業的真實案例,除了業力的牽連,還能作何解釋呢?說這個故事的比丘堅稱他的朋友從未看過這名女子,也未與她說過話,只不過看到對方一眼,便立即墜入情網,這件事也有當時住在僧團且與村民沒有來往的其他比丘可以作證。他們一直都住在僧團裡,不可能與村民會發生這種互動。此外,他們與阿姜曼住在一個可避免這種互動的安全地方,所以肯定是他們之間過去久遠的業力連結所致。這個比丘曾跟他的朋友說過,不過是兩眼短暫的交會,就足以使他神魂顛倒、意亂情迷,無法抑制的熱戀襲捲了他的心,令他幾乎窒息。那些驚濤駭浪的情緒無情吞噬了他,使他整個人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情境。當他警覺到自己的處境後,曾想逃離。但命運還是找上了他,仍使他逃不出魔咒。就這樣 —— 他屈服了。

那些從未有此經歷的人可能會偷笑;但其他有此經驗的人就不會如此,因為其他的人都知道我們大家不可能模仿阿羅漢薩姆達(Sundara Samudda,在慾海中就這樣漂浮起來然後安抵解脫彼岸。[i]一般來說,山區部落的居民跟僧侶都不太熟;但若牽涉了業力,這種事情就有可能發生。沒有人能豁免業力的掌控,因為業力有權審判那些創造出它們的人。阿姜曼完全瞭解這個道理,雖然他用盡各種方法去幫助這名比丘,但結果仍無力回天。就因為如此,他不想直接介入他們之間的因果。總之,結論就是世界各地的凡夫都在業力的掌控下,事件一定會按照它們的因緣自然發展。我收錄這則故事是希望如果有人發現自己也遇到相同的情況,可以有一個及時參考的借鏡。就跟以往一樣,如果有任何不當之處,我相信大家都會諒解。

先前我提過阿姜曼有「抓賊」的特殊本事,也就是讀心及捕捉妄念的他心通,可使弟子保持正念與警醒。如果有性格無畏且堅毅不拔的頭陀比丘來清邁府參訪他時,阿姜曼就會使用這種教誡神通使他們獲益。不像那些不認真修行的比丘,如果對他們用同樣的方法就會產生負面的效果。只要阿姜曼糾正他們的錯誤,他們就會完全專注在「法」的緣起,盡全力去改正。不論他如何尖銳犀利地糾正他們,他們也不會因為錯誤被揭露而感到害臊或不安。

阿姜曼是一位完美的老師,他的教導能直入人心,不管是分享他個人的知見或指出弟子的缺點,他總是真誠與坦率。他批評的時候會保持公正客觀與坦率,盡可能多方面提供協助。他的學生們絕不敢輕視,也不敢拒絕接受真理,更不會自滿於自己的成就,就像修行團體中常見的那樣。

他對「法」的說明都一定會視弟子的需要而因材施教,只觸及個人修行程度的必要重點。當他覺得某位弟子修得很正確,他就會鼓勵他繼續精進;但若他覺得某人的禪修有偏差或潛藏危險,他就會以鼓勵的方式指出錯誤,使弟子們放棄錯誤的修行。

對於那些帶著疑惑或問題去找他的比丘們,他的解釋總能準確切入重點;而且,就我所知,他的弟子也從未失望過。穩當的說法應該是,對每一個前去求教有關禪修的人,都能預期得到專業的建議,因為禪修是他最擅長的專業領域。他對於禪修的理解與體悟都無與倫比。在各種佛法教學的表達上富於感性,能令聽眾深深著迷,而他的口才迄今也無人能比。他對於道德的看法,深深吸引著聽眾;而他對於不同層次的禪定與智慧的開示也是世間稀有,他的聽眾會全神貫注,沉醉在聽到的「法」,這種滿足感往往會持續好幾天。

在阿姜曼嚴苛督促自己朝向解脫的那段期間,他都獨自一人住在山中的石窟或隱蔽的森林中。當他對無明發動全力攻擊時,他的精進總是直接向著內心。只有在睡眠的時間裡,他才會放鬆持續的內省。在他從頭到尾以內觀連根拔除無明時,「 止」與「觀」都是他忠實不變的伙伴。他持續與無明對話,並以「止」、「觀 」反擊。他滅苦的決心是他對話時的增上緣,這不是修辭的比喻,而是指以「止」與「觀」的內正思惟去一一制止無明。 不論無明如何躲避他,也不論以什麼伎倆來抵制或絆住他,阿姜曼都會以「止」、「觀」一路尾隨對方的動作,去壟斷或粉碎對方的後路,使其投降 —— 直到贏得最後的勝利。只要他一發現無明又稍稍占上風時,他馬上會提升戰力 —— 正念、智慧、信心、精進 —— 集中火力迎接每一次新的挑戰,直到戰勝巨敵。正如我們所知,最後的勝利,在他的心中顫動 —— 解脫知見已消滅了煩惱心的魔王。[ii]

這就是阿姜曼致力於終極一戰的經過。他不分晝夜,時時刻刻都經行與靜坐,運用止與觀 以確保勝利。當他終於穿越無明的叢林後,他首選的武器:無上的正念與觀智,就已不再有意義了。此時的「止」與「觀 」都已變成日常修行的心理活動,而他只會用它們來思惟諸法的其中一種「法」,並從事其他精神活動,當他不再需要它們的服務時,就會讓它們退去。在此之前,為了打擊無明,它們必須處於備戰狀態。一旦獲得了勝利,如果沒有其他因緣來促使他思惟,他就會像精神放空一般地活著。長久以來捲入激烈戰火中的止與觀,現在已無用武之地。心中剩下的只有不受打擾的永恆寂靜,使心中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心只剩下自己,不受外界的影響,也不再思惟過去或將來,彷彿一切都隨著無明消失了 —— 只留下「空」

 

   


[i] 薩姆達是佛陀時代的一位阿羅漢,他越過妓女的誘惑阻攔並證得解脫。根據傳統的說法,他以神足通離地騰空飛起,並穿透妓女屋頂的窗戶而逃離她。(長老偈VII.1

[ii] 也就是說,洞悉證悟解脫之道已摧毀了掌控不斷生死輪迴的心之魔王(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