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 尊 的 寂 定

 

  

  本經是敘述世尊的禪定不可思議,一般沙門若進入無所有處定時,原則上於諸色聲想皆悉遠離,但不是說一定看不到或聽不到,若如大目犍連獲得靜慮解脫勝妙等持,便能速出、速入禪境。也就是說雖是出定,也仍是在定中。所以在無所有定中看到外在的景象或聽到外在的聲音,並不矛盾。

選譯自北傳《長阿含經》

喬正一譯於中華民國一○一年七月二十九日星期日八關齋戒日

我是這樣聽說的:

這是發生在世尊晚年即將入滅前的一段經歷。

有一次,世尊從禪定中出定,便從座位起身,小步緩緩前行,走到一棵樹下,轉身對阿難說:「我的背很痛,請你幫我敷妥座墊。」

「是的!我知道了。」

阿難立即敷妥座墊,讓如來休息。

阿難走向佛前,跪在地上,頂禮佛足以後,便恭敬地坐在一旁。

這時,有一位阿羅漢的在家弟子,名叫福貴,從拘夷那竭城到波婆城,他在途中遇見佛陀坐在一棵樹下,他看見佛陀的容貌端正完美,諸根寂定,得上調意第一寂滅,猶如一條巨龍盤踞在樹下,給人的感覺又像是清淨無穢的澄水一般。

他見後非常的歡喜,善心於焉生起,便立即走到佛前,跪在地上,額頭觸地,頂禮佛足,然後恭敬地坐在一旁。

福貴開口對佛說:「世尊!出家之人在清淨之處,慕樂閑居,有五百輛車子經過修行人的旁邊,竟然可以不聞不見,實在是非常稀有奇特的事。我的老師就是這樣子,他曾經在拘夷那竭城、波婆城這二座城的中間路旁的一顆樹下,靜默而坐,當時就有五百輛車子經過他的身邊,車子的吵雜聲轟轟作響,他竟然可以充耳不聞。」

福貴接著說道:「後來有人來問我的老師:『剛剛有這麼多的車子熙來攘往的經過,您難道都沒看見嗎?』

『沒看見!』

『那您沒聽到嗎?』

『沒聽到!』

『您是坐在此處嗎?還是坐在別的地方?』

『我就坐在此地!』

『那您是醒的嗎?』

『是的,我是醒的!』

『您有睡著嗎?』

『不,我都沒睡!』

這個人心想:『哇!真是希有耶!出家之人竟能如此保持專精正念,車聲轟隆作響,竟能覺而不聞。』

於是,他對我的老師說:『剛剛有五百輛車子從此道經過,車聲振動,尚且不聞,更不要說是其他的聲音了!』說完便對我的老師行禮,然後歡喜而去。」

佛陀聽後便對福貴說道:「我現在問你,請你就你所知隨意回答。假設當群車經過使大地發生振動的吵雜聲音,若能覺而不聞;以及當雷電驚動天地,能覺而不聞。請問這兩種情形你覺得哪一種較難?」

福貴對佛說:「千萬車聲,又豈能等同雷電的聲響?不聞車聲並不算太難,當然是雷電驚動天地的巨響,還能覺而不聞,這才算是最難。」

佛告福貴:「我曾經一度遊行到阿越村,住在一間草廬裡。當時有異雲暴起,雷電霹靂,雷擊斃了四頭牛、耕者兄弟二名農夫,造成轟動,大家都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後來,我走出草廬,開始經行,群眾中就有一人跑到我的面前,跪在地上,對我頂禮,然後起身跟隨我一起經行。我明知而故問:『為什麼大家都聚在那裡?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個人便問我:『佛陀剛剛是在何處?是醒著?還睡著?』

『我就在此處!我沒有睡覺。』

此人亦讚歎佛陀的禪定真是稀有難得,當雷電霹靂,巨聲聒響通徹天地之時,而仍獨自保持寂定,覺而不聞。於是,他向我說明發生的經過,且心生歡悅而得法喜,對我行禮後離去。」

這時,福貴手持二疊黃色疊被,其價值高達百千,他從座位起身,跪在地上,叉手合掌,面向佛陀說道:「今以此疊被奉上世尊,願世尊慈悲納受。」

佛陀告訴福貴:「這樣吧!你把一疊送給我,另一疊送給阿難。」

福貴遵照佛陀的指示,一疊奉獻給如來,一疊奉獻給阿難。

佛陀基於慈愍福貴的緣故,便接受了他的供養。 

福貴頂禮佛足以後,便坐在一旁,佛陀按照「示」、「教」、「利」、「喜」的次序,循序漸進為福貴說法,說法的內容略為:布施論、持戒論、生天之論,欲愛貪染為大患、不淨、穢污,上漏【無明煩惱】為礙,出離【修行解脫】最重要。

這時,佛陀已知福貴的心意歡喜柔軟,無五蓋所纏,容易接受開化,便如諸佛過去的慣例,為福貴解說苦聖諦,苦集、苦滅、苦出要諦。

福貴因信心清淨,譬如淨潔的白疊被,容易被染色,即於自己的座位上遠塵離垢,諸法法眼生,見法得法,決定正住,不墮惡道,成就無畏,而證初果。

他對佛陀宣誓:「我今願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願如來接受我於正法中為在家弟子,從今以後,終生不殺、不盜、不婬、不欺、不飲酒,請世尊准許我於正法中為在家居士。」

福貴接著又對佛陀說:「世尊!如果您遊化到波婆城時,請您屈意至寒舍。我定傾家所有的飲食、床臥、衣服、湯藥,都奉獻給世尊,以此功德令我家人獲得平安與幸福。」 

佛陀承諾道:「善哉!你說得很好,我會的!」

福貴便從座位起身,跪在地上,額頭觸地,頂禮佛足,然後起身歡喜離去。

 

原文/

爾時,世尊即從座起,小復前行,詣一樹下,
又告阿難:「吾背痛甚,汝可敷座。」 對曰:「唯然!」
尋即敷座,如來止息。阿難禮佛足已,
在一面坐。 時,有阿羅漢弟子,名曰福貴,
於拘夷那竭城向波婆城,中路見佛在一樹下,
容貌端正,諸根寂定,得上調意第一寂滅。
譬如大龍,亦如澄水,清淨無穢,見已歡喜,
善心生焉。即到佛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而白佛言:「世尊!出家之人在清淨處,慕樂閑居,
甚奇特也。有五百乘車經過其邊,而不聞見,
我師一時在拘夷那竭城、波婆城,
二城中間道側樹下,靜默而坐,
時有五百乘車經過其邊,車聲轟轟覺而不聞。是時,
有人來問我師:『向群車過,寧見不耶?』對曰:『不見!』又問:
『聞耶?』對曰:『不聞!』又問:
『汝在此耶?在餘處耶?』答曰:『在此!』又問:『汝醒悟耶?』答曰:『醒悟!』
又問:『汝為覺寐?』答曰:『不寐!』彼人默念:
『是希有也!出家之人專精乃爾,車聲轟轟覺而不聞。』
即語我師曰:『向有五百乘車從此道過,
車聲振動,尚自不聞,豈他聞哉!』即為作禮,
歡喜而去。」 佛告福貴:「我今問汝,
隨意所答,群車振動覺而不聞,
雷動天地覺而不聞,何者為難?」 福貴白佛言:「千萬車聲,
豈等雷電?不聞車聲未足為難,
雷動天地覺而不聞,斯乃為難。」 佛告福貴:
「我於一時遊阿越村,在一草廬。時有異雲暴起,
雷電霹靂,殺四特牛、耕者兄弟二人,人眾大聚。時,
我出草廬,彷徉經行,
彼大眾中有一人來至我所,頭面禮足,隨我經行,我知而故問:
『彼大眾聚何所為耶?』其人即問:
『佛向在何所?為覺寐耶?』答曰:『在此!時,不寐也。』
其人亦歎希聞得定如佛者也,雷電霹靂,聲聒天地,
而獨寂定覺而不聞。乃白佛言:
『向有異雲暴起,雷電霹靂,殺四特牛、耕者兄弟二人,
彼大眾聚,其正為此。』其人心悅即得法喜,
禮佛而去。」 爾時,福貴被二黃疊,價直百千,
即從座起,長跪叉手而白佛言:
「今以此疊奉上世尊,願垂納受。」 佛告福貴:
「汝以一疊施我,一施阿難。」爾時,福貴承佛教旨,
一奉如來,一施阿難。佛愍彼故,即為納受。時,
福貴禮佛足已,於一面坐,佛漸為說法,
示教利喜: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大患、不淨、穢污,
上漏為礙,出要為上。 時,佛知福貴意,
歡喜柔軟,無諸蓋、纏,易可開化,如諸佛常法,
即為福貴說苦聖諦,苦集、苦滅、苦出要諦。時,
福貴信心清淨,譬如淨潔白疊,易為受色,
即於座上遠塵離垢,諸法法眼生,
見法得法,決定正住,不墮惡道,成就無畏,
而白佛言:「我今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
唯願如來聽我於正法中為優婆塞,自今已後,
盡壽不殺、不盜、不婬、不欺、不飲酒,
唯願世尊聽我於正法中為優婆塞。」 又白佛言:「世尊!
遊化若詣波婆城,唯願屈意過貧聚中。
所以然者?欲盡家所有飲食、床臥、衣服、湯藥,
奉獻世尊,世尊受已,家內獲安。」 佛言:
「汝所言善!」 爾時,世尊為福貴說法,示教利喜已。
即從座起,頭面禮足,歡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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