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孔雀本生譚

 

    本經選譯自南傳巴利語小部經典《本生經》。這一篇經文的緣起是因某比丘貪戀愛慕女色,不耐梵行寂寞的生活,於是動起了俗念想還俗,佛陀便以本經的本生因緣告訴該比丘情慾與性慾的後患無窮,佛陀前生當菩薩時就曾因異性的聲音而誤觸陷阱,差一點丟了性命。

    這一篇經文也為我們介紹了真實語的神威不可思議,使金孔雀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可以閃躲掉獵人的陷阱,不過,真實語並非咒語,望諸法友慎思明辨。

選譯自《本生經》之《孔雀本生譚》

喬正一編譯於西元2022/7/21農曆六月二十三日布薩八關齋戒日

    我是這樣聽聞的:

    當時佛陀暫時住在古印度的舍衛城中。有一次,有一位比丘對於出家梵行的生活感到厭煩,他心生對五欲紅塵的眷戀之心,於是想脫掉出家人的壞色衣還俗。

    其他同修比丘勸他在還俗之前先跟佛陀報告一聲比較好。於是,這一位想還俗的比丘便在其他比丘的陪伴之下來頂禮佛陀。

    比丘們對佛陀頂禮之後,便各自找座位坐下。

    佛陀問這一位想還俗的比丘:「聽說你對出家的生活感到不耐,想要還俗,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世尊。」比丘回答。

    「你為什麼想要還俗?真正的因緣是甚麼?

    「因為我愛上了一位美女,我情不自禁愛上了她,我滿腦子都是她的倩影,她讓我魂牽夢縈,讓我徹夜輾轉難眠。所以我想,我應該不適合出家,我還是還俗好了,以免玷汙了僧團的清淨,使三寶蒙羞。」比丘坦白回答。

    佛陀說:「比丘啊,你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你是一個正常的男子,且還沒有徹底斷除煩惱,面對美色當前,又豈能做到完全不動心?你之所以被情慾與性慾所擾,是因為你根本沒有做好守護根門的修持,未能保持正念與正智的緣故,才使你意亂情迷,陷入如此狼狽的窘境。

    不過,你不用太苛責自己,在遠古久遠的過去,曾有很多修行非常精湛的五通外道仙人,他們各個身懷大神通,就算聽到女人的聲音,也都能在七百年間不起情慾或性慾的煩惱,然而他們仍有我見,就算禪定之功如何高深莫測,依然未能徹底斷除煩惱,因此只要一旦因緣與業力成熟,他們數百年修得的梵行也仍將在瞬間功虧一簣,最終還是破了梵行。所以就算平時梵行清淨之人也會起煩惱,做出不名譽的醜事,更何況是平時梵行不清淨之人,那就更不用說了。」

    於是,佛陀便說了一則過去本生的因緣。

    在過去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個數不清有多古老的遙遠年代,在人間有一個名叫波羅奈的國家,國王的名字叫梵授。

    當時,這個國家出現了一隻俊美絕倫的雄孔雀,牠的羽毛呈黃金色,兩翼之間有美麗赤色的線條,非常的稀有難得。

    這一隻雄孔雀智商極高,而且通靈,生來就具有宿命通,牠深知自己優越的條件一定會給自己招來危險,於是牠遠離人群,飛越過三座山峰,在第四座名叫檀特金的山中平原降落,牠很喜歡這裡優美的環境,於是定居在此地。

    在每一天的黎明破曉,這隻金孔雀都會佇立在山頂上觀看日出東昇,牠為了保護自己在尋覓食物的時候不會遭遇到任何災難或獵人的陷阱,於是牠每一天都對著太陽唱誦如下的真實語:

我此有眼唯一王 金色昇照世界者
我禮金色照世界
依汝守護渡一日

    接著,金孔雀又唱誦第二首真實偈語的神奇威力來加強保護自己安全,牠禮拜過去般涅槃的諸佛及其佛德:

通一切法諸梵志 歸命汝等請護我
我拜諸佛拜菩提
拜解脫與得脫者

    之後,金孔雀便展開牠一天的覓食,而神奇的是,金孔雀也的確無往不利,舉凡牠所到之處都平安無事,於是到了每天的傍晚,金孔雀都懷著感恩的心又來到了山頂,望著夕陽西下的黃昏,牠憶念著佛德,牠為了保護牠所居住的家園,再次唱誦如下的真實語:

我此有眼唯一王 金色照沒世界者
我禮金色照世界
依汝守護過一夜

通一切法諸梵志 歸命汝等請護我
我拜諸佛拜菩提
拜解脫與得脫者

    金孔雀就這樣安逸地住在屬於牠自己的樂園,好不逍遙。

    但好景不長,有一天,住在波羅奈城附近地一個獵夫偶然間撞見這隻金孔雀,於是他將這件事情告訴他的兒子。

    正巧,波羅奈王妃夢見了這隻金色孔雀,於是她將夢中所見之事告訴了國王,國王便招集通曉陰陽的婆羅門來解夢,婆羅門解釋王妃夢中所見的這隻金孔雀確有其鳥,國王便問這隻珍禽身在何處?

    婆羅門占卜後回答:「這隻金孔雀有神通,牠躲在某處世外桃源,我無法查出牠的下落,不過國內有某個獵夫知道這隻金孔雀的藏身之處。」

    於是國王下令調查,終於找出知悉金孔雀去處的獵夫,國王下令要這個獵夫去把金孔雀給捉來。

於是獵夫領命張網設陷阱去捕捉金孔雀,然而金孔雀有真實語的神威加持與保護,因此獵夫始終徒勞無功。

就這樣,連續七年間獵夫都捕捉不到金孔雀,而且竟然還先死了,至於王妃也因為得不到金孔雀,最終於失望之中憂鬱死去。

國王因其愛妃之死,非常的生氣,於是令人刻一金板,並納入箱中,金板上寫著:「雪山某處有一座檀特金山,其處有隻金孔雀,倘有人食金孔雀的肉,即能不老不死。」

沒多久,國王也死了,繼位者也讀到了這塊金板,他深信這一則不老不死的傳說,於是派獵夫前往捕捉金孔雀。

同樣的,獵夫也無法完成使命,就這樣這個國家已經有六個國王相繼去世,到了第七個國王即位,一樣派遣獵夫前往捕捉金孔雀,但也依然徒勞無功。

但這一次這一個獵人跟以往的獵人不一樣,他比較聰明,他在附近捕捉了一隻雌孔雀,對牠加以訓練,令其聽聞拍手之聲即彈跳,若聽聞彈指即發出鳴叫聲。

就這樣,獵人趁金孔雀清晨外出覓食之際,他令雌孔雀鳴叫,金孔雀是雄性動物,牠聽到雌孔雀的鳴叫,竟然引動了愛慾,意亂情迷,失去了正念,導致牠忘了每日固定唸誦真實語的功課,因為忘了唸真實語,所以這一次金孔雀在劫難逃,牠被獵人給捉住了。

獵人捉住金孔雀,如同中了彩票頭獎,歡天喜地將金孔雀獻給國王。國王驚見孔雀的俊美之姿,非常的開心,便將籠子給打開,讓金孔雀坐在他御賜的座位上。

金孔雀通靈,有宿命通,且天生會說人語,牠問國王:「陛下為什麼要捉我?」

國王說:「因為傳聞說只要吃下你的肉,就可以不老不死,所以我想吃你的肉,以求長生不死。」

「陛下啊!您應該是一位明君,豈可相信這種荒誕不經的都市傳說?請容我請教您一個問題,如果您真的吃了我的肉,請問我還會不會死?

國王說:「你當然會死。」

「如果我是一個會死亡的血肉之軀,那麼請問你吃了我的肉,又如何得以不死?」

國王一時為之語塞,接著強辯:「因為你全身都是黃金色,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有傳聞說吃了你的肉可以長生不死。」

「陛下!我這一身黃金色的外表是我的宿世業報,我的前生曾經是這一座都城的轉輪聖王,當時我持五戒,也教導世人持五戒,因持戒的功德,使我死後轉生到三十三天當了神威顯赫的大天神,但當我的天界福報都享盡之後,又因其他某世曾犯下的惡業所牽引,致使我今生投生為孔雀。但因為五戒的功德餘報,使我的外表呈金黃色,且俊美絕倫。」

國王問︰「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使我等相信是真的?」

「陛下!我當然有證據。」

「證據在哪裡?」

「我當轉輪聖王之時,都是搭乘以寶珠所打造的飛行寶車,此車現埋在你皇宮內院花園中的蓮池裡,陛下可命人去查探,那就是我的證據,可證明我所言非虛。」

於是國王立即命人抽乾蓮池中的水,果然發現金孔雀所說的寶車。這時,國王才相信金孔雀所說的話。

金孔雀說:「陛下!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長生不死的生靈,除了涅槃,一切有為法皆不定、無常、敗壞、滅盡。」

於是,金孔雀為國王說法,使國王持守五戒。

國王對金孔雀非常恭敬禮遇,讓金孔雀住在皇宮裡數日,數日後,金孔雀告別了國王,臨行前還叮囑國王:「望陛下勤行五戒,勤政愛民,以正法治國,當一個受人民愛戴的好國君,切勿懈怠淫逸。」

之後,金孔雀便展翅騰空飛向檀特金山。

當佛陀說完以上的本生因緣之後,便為這一位想還俗的比丘進一步說苦集滅道四聖諦,當佛陀說完四聖諦之後,這一位想還俗的比丘竟然當下證得了阿羅漢果。

佛陀最後做了總結,佛陀說:「當時捕捉到我的國王就是阿難比丘的前生,而那一隻金孔雀則是我的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