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賽亞與泥菩薩

 

 

心理學有一個專有名詞叫做「彌賽亞」情結。所謂「彌賽亞」,指的即是基督教的救世主。心理學家便引用了「彌賽亞」一詞,為說明人類的人際互動間也出現了類似「彌賽亞」的角色。也就是說加害者、被害者、與保護者的三角關係中會產生彼此重疊交錯的亂象,其中的保護者固然是彌賽亞,他(她)以為自己是為了 被害者,但實際上他(她)的行為卻使得自己反而變成了加害者,並與被害者間的互動模式變得更為畸形扭曲。被害者會因為接受保護者的救贖而無法獨立;另一方面, 保護者也不知道自己的行為不正常。

事實上,保護者本身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凡人,而沒有凡人能夠一直犧牲下去而不垮台,但這樣的一個遊戲一旦開始便很難停止,因為彼此都沈溺在這種不正常的互動而不自覺,其結果就是被害者將榨乾保護者的所有資源,然後他們再一起去找另一個保護者來加入這個漩渦。

當保護者一再以此自居時,便從中獲得了成就感與自信,進而助人的優越感【我慢】也就悄悄地開始佔聚了他(她)的心靈,他(她)會試圖用自己的犧牲來誘發對方的罪惡感,藉此換取他(她)人對自己的依賴。

「彌賽亞情結」講的就是一個以為自己富有慈悲同情心的人,妄想把求助者的苦難都扛在自己的身上,以為自己有權可以替對方做一切的決定。但事實上,一個好的心理治療師應該是同理而非同情求助者,應該協助求助者自己去發掘導致他(她)受苦的原因並讓他(她)自己走出困境,而非讓求助者凡事依賴。即便尊貴如佛陀,也從未將他人的苦難背負在自己的身上,因為這世上並沒有誰能真正救贖誰 ,唯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佛陀曾明白說過他就如同一名良醫,只能針對病情對症下藥,但病人服不服藥,卻不是醫師的責任。他又像是一名優秀的嚮導,能導引路人走正確的路;但如果路人不相信他的話,不願走正確的路,也不是嚮導的過錯。(見《佛遺教經》)

有一句話說得很妙,那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這句話背後的意思與「彌賽亞情結」相通,講的就是一個不會游泳的人,眼見有人墜河溺水,而河水的水勢湍急、泛濫、洶湧,卻不假思索跳進水裡,最後與溺水者一起被水流席 捲而去。

本篇是佛陀對純陀尊者所說的法,純陀尊者是舍利弗尊者最小的弟弟,在他未受比丘戒以前,比丘們總習慣叫他「純陀沙彌」,甚至在他成為長老時,大家還是這樣稱呼他。佛陀在本經中便說明自陷泥沼者難以救人的道理,唯有已抵達解脫彼岸的見法者,才有資格去救渡他人的苦難。

選譯自南傳巴利英譯中部《純陀經》MN8

向智尊者英譯

喬正一中譯於西元2013/5/12八關齋戒日

    我是這樣聽說的:

    有一次,佛陀住在古印度的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林的精舍裡。某日的傍晚時分,純陀尊者獨自在無人僻靜之處禪修,他出定以後便來到世尊的面前,跪在地上,額頭觸地,頂禮世尊的雙足,然後起身恭敬地坐在一旁。

    佛陀對純陀說:「純陀,一個自身尚陷溺於泥沼的人,想要把另一個同樣陷溺於泥沼的人拉出來是不可能的。然而,純陀,一個自身並未陷入泥沼的人,如果他想把他(她)人拉出泥沼,那是有可能的。」

「純陀,一個不能自制自律、未曾滅盡貪欲者,欲使他(她)人自制自律,並令其滅盡貪欲,那是不可能的。然而,純陀,一位自制自律且已滅盡貪欲的人,若欲使他(她)人自制自律並令其滅盡貪欲,那是有可能的。」

Quenching

1. Thus have I heard. Once the Blessed One was staying at Savatthi, in Jeta's Grove, Anathapindika's monastery.

2. Then one evening the venerable Maha-Cunda[1] rose from meditative seclusion and went to the Blessed One. Having paid homage to him, he sat down at one side

16. "Cunda, it is impossible that one who is himself sunk in the mire[23] should pull out another who is sunk in the mire. But it is possible, Cunda, that one not sunk in the mire himself should pull out another who is sunk in the mire.

"It is not possible, Cunda, that one who is himself not restrained, not disciplined and not quenched [as to his passions],[24] should make others restrained and disciplined, should make them attain to the full quenching [of passions].[25] But it is possible, Cunda, that one who is himself restrained, disciplined and fully quenched [as to his passions] should make others restrained and disciplined, should make them attain to the full quenching [of pass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