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不白僧度人出家

        在家人欲出家應得到僧團的認可，比丘不得未經僧團同意就擅自私下為在家人引渡出家並剃髮。

選譯自《摩訶僧祇律卷》第三十二

譯於西元2006/6/24八關齋戒日

那時佛陀還住在古印度舍衛城裡。

在舍衛城的南方有一個國家，該國裡有一座名叫大林的城市，城中有一位商人，驅趕著八頭牛正前往北方俱哆國趕路。

途中休息的時候，商人的駕駛在沼澤邊放牛吃水草，正巧看見一條龍（註：佛經中的龍，形貌類似巨蛇，但本質上又非屬蛇類），駕駛立刻捕捉龍，打算把它宰殺吃掉。

這條龍原來是一個龍女，龍女因當日受持八關齋戒，所以就算讓人穿鼻牽行也沒有任何害心。

商人看到龍女的形貌端正，於心不忍，生起慈心，問駕駛：「你牽著這條龍想要作什麼？」

「我要把它宰來吃。」

「不要殺它，我給你一頭牛，你放過它。」

駕駛不肯，一直到商人承諾贈送八頭牛，駕駛才答應放過龍女。

商人心想：「此人非善類，恐怕到時一轉身又回頭來捉龍。」便來到池邊親自察看。

沒想到龍卻變化成人，對商人說：「感謝恩公的慈悲，我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可否跟我一起入龍宮？當報天恩。」

商人非常害怕地拒絕，並說：「你們龍族裡的龍兵龍將個個生性粗暴瞋恚，易怒無常，如果一不高興就能把我殺掉。」

龍女安撫商人：「你放心，不會的。你看剛才那個人捉住我的時候，以我的神力早就能輕易地把他殺掉，只因我受八關齋法的緣故，所以毫無殺心。更何況今日恩公垂憐我，放我一條生路，我又怎麼可能加害你呢？如果你不敢去的話，不妨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先回龍宮通報一聲。」

商人認為龍女的話有道理，便答應跟隨他去龍宮走一遭。

來到龍宮前，龍女先進宮通報，在等候期間，商人看見龍門邊有二條龍被綁在一處，好奇地走過去問他們：「你們為什麼被綁在這裡？」

「因為龍女在每半月中的三日受八關齋法，但我兄弟倆守護龍女有疏失，讓她被壞人所捕得，因此被罰綁在這裡。希望恩公慈悲為我們說情，放過我們。龍宮中有各種食物，有的必須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才能消化，有的須二十年才能消化，有的須七年才能消化，有的則是人間美食。龍女若是問你要吃何等食物，你就說你要人間美食。」

龍女通報後，便招呼商人入坐寶床之上。

龍女問：「恩公想要吃何等食物？」

「我要吃人間美食。」

龍女便端出各種人間美食給商人享用。

商人乘機問龍女：「門外的兩條龍何故被繫？」

龍女嚴肅地說：「恩公請只管吃，其餘別多問。」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

龍女無奈，只好回答：「它們有失職守，等我齋法過後，我要把它們殺掉。」

商人替它們求情：「妳不要殺它們。」

「不行，一定要殺！」

商人說：「如果妳肯放過它們，我就吃下這份食物。」

龍女有條件的答應：「不能就這樣直接放過它們，應當罰它們擯置人間六個月。」

兩條龍就這樣被輕罰放逐人間六個月。

商人用過餐後，在龍女的帶領下參觀龍宮各處美景。他看見龍宮裡有各種寶物莊嚴宮殿，商人不解地問：「妳這裡這麼的美，幹嘛還用受持八關齋戒呢？」

「恩公有所不知，我龍族注定有五件苦事。是哪五種？分別是：出生時現出龍的原形，睡覺時現出龍的原形，做愛時現出龍的原形，瞋怒時現出龍的原形，死時現出龍的原形。

而且在一天之中要承受三次蛻皮之苦，每當皮肉落地時，那種痛苦有如熱沙爆身一般，苦不堪言。」

「那妳持八關齋戒有什麼祈願？」

「我想要求願轉生人道。因為畜生道中實在苦多樂少，沒有辦法思惟法義。」

「像我現在已得人身，還應該求什麼願望？」

龍女建議：「出家難得。」

又問：「應當跟誰出家？」

答：「如來、應供、正遍知，現正住在舍衛城。他能令未度者度，未脫者脫。你可以追隨他出家。」

商人聽後非常心動，馬上說：「我想要回去了。」

臨走前，龍女贈與商人八鉼金，並交代：「這是龍金，足以讓你父母及家中眷屬終生受用不盡。你現在閉上眼睛，我以神通帶你回人間。」

商人回國後，立即回家報平安，他的父母還以為他已死，眷屬宗親都聚在一起悲傷地啼哭。放牧人及取薪草人看見商人回來，立即跑到他家報喜訊：「某甲回來了！」

家人一聽，轉悲為喜，立刻出迎。

商人回家後家人替他舉行慶生會，會中商人將八鉼金送給他父母，並表示這些是龍金，足以終生受用不盡，並央求父母准許他出家。

但是他的父母不准，他便走到祇洹精舍，請求比丘度他出家。

比丘也真的引度商人出家。

後來他的父母遍尋不得，最後找上精舍，問那名引渡商人的比丘：「你認不認識某甲？」

那名比丘竟謊稱：「沒看過也沒聽過。」

有其他比丘建議商人父母：「你們先等一下，如果有的話，一會兒就會出現。」

沒一會兒，他們便看見兒子出現，非常生氣地咒罵：「沙門釋子都在說妄語，明明有看到卻說沒看過，明明有聽過卻說沒聽過。」

兒子勸阻父母：「你們不要這樣，我在這邊出家是誰都知道的事。」隨後一起前往佛前，頭面禮足，退坐一旁。

佛陀為新比丘及其父母說法，示教利喜，令他們得法眼淨（初果）後，父母對兒子說：「我們在正法之中已獲重生，你現在出家必大得善利。」

但其他比丘聽到這段經過都對那位擅自私下引渡商人出家的比丘很不以為然，以此因緣向世尊報告。

佛陀說：「去叫那名引渡商人的比丘過來。」

那名比丘到佛前，佛陀查問比丘是否屬實，比丘據實以答。

佛陀斥責該名比丘：「你怎麼可以不告知大眾就擅自私下度人出家？從今日以後，不得不告知僧眾就擅自私下度人出家。所謂告知一切眾僧，係指至少要告知上座八人以上，引渡過程都應如法如律。若只宣告剃髮卻不宣告僧眾就擅自私下引渡他人出家者，得越比尼罪。若前開兩項要件都具備者（指對其他僧眾宣告出家及剃髮），無罪。若欠缺前開兩項要件，得雙重越比尼罪。」

摩訶僧祇律卷第三十二

佛住舍衛城。
南方國土有邑名大林時有商人。驅八牛到北方俱哆國。
復有一商人。共在澤中牧牛。時離車捕龍食之。
捕得一龍女。龍女受布薩法無害心。
能使人穿鼻牽行。商人見之形相端正。即起慈心。
問離車言。汝牽此欲作何等。答言。我欲殺噉。
商人言勿殺我與汝一牛貿取放之令去。
捕者不肯。乃至八牛。
方言此肉多美今為汝故我當放之。即取八牛放龍女去。
時商人尋復念言。此是惡人恐復追逐更還捕取。
即自隨逐看其向到池邊。龍變為人語商人言。
天施我命。我欲報恩。可共入宮。當報天恩。
商人答言不能。汝等龍性卒暴瞋恚無常。
或能殺我。答言不爾。前人繫我我力能殺彼。
但以受布薩法故都無殺心。
何況天今施我壽命而當加害。若不去者小住此中。
我今先入拼擋宮中。即便入去。是龍門邊見二龍繫在一處。
見已商人問言。汝為何事被繫。答言。
此龍女半月中三日受齋法。
我弟兄守護此龍女不堅固。為離車所捕得。以是故被繫。
唯願天慈語令放我。此龍女若問欲食何等食者。
龍宮中有食。盡壽乃能消者。有二十年消者。
有七年消者。有閻浮提食。
若索者當索閻浮提人間食。龍女拼擋已。
即便呼入坐寶床褥上龍女白言。天今欲食何等食。
為欲食一食盡壽乃至。答言。欲食閻浮提人間食。
即持種種飲食與。問龍女言。此何故被繫。龍女言。
天但食用問為。不爾我要欲知之。為問不已。
即語言。此人有過。我欲殺之。商人言。
汝莫殺。不爾要當殺之。商人言。
汝放彼者我當食耳。白言。不得直爾放之。當罰六月擯置人間。
即罰六月人間。
商人見龍宮中種種寶物莊嚴宮殿。商人問言。汝有如是莊嚴。
用受布薩為。答言。我龍法有五事苦。何等五。生時龍。
眠時龍。婬時龍。瞋時龍。死時龍。
一日之中三過。皮肉落地熱沙爆身。復問。汝欲求何等。
答言。我欲求人道中生。所以者何。
畜生道中苦不知法故。我已得人身應求何等。龍女言。
出家難得。又問。當就誰出家。答言。
如來應供正遍知今在舍衛城。未度者度未脫者脫。
汝可就出家。便言。我欲還歸。
龍女即與八鉼金。語言。此是龍金。
足汝父母眷屬終身用不盡語言。汝合眼。即以神變持著本國。
行伴先至語其家言。入龍宮去。父母謂兒已死。
眷屬宗親聚在一處悲啼哭。
時放牧者及取薪草人。見已先還語其家言。某甲來歸。
家人聞已即大歡喜出迎入家。
入家已為作生會。作會時以八鉼金持與父母。此是龍金。
截已更生。盡壽用之不可盡也。
唯願父母聽我出家。其父母不放。即便走詣祇洹精舍。
比丘即度出家。父母尋後來至精舍門。
問諸比丘。汝識某甲不。皆言不見不聞。
有比丘語言。汝但此門間住。若有者須臾自當出入。
即如其言須臾待之。便見兒出。作是嫌言。
沙門釋子妄語。見言不見聞言不聞。兒語父母。
莫作不饒益事。我此間出家誰都得知。
即往至佛所頭面禮足卻坐一面。
佛為說法示教利喜。得法眼淨已。即語兒言。我等便是更生。
汝今出家大得善利。諸比丘聞向嫌言。
以是因緣往白世尊。佛言。呼彼比丘來。
來已佛問比丘。汝實爾不。答言實爾。佛語比丘。
汝云何不白眾度人出家。從今日後。
不聽不白僧度人出家。應白剃髮出家。白者。白一切眾僧。
下至白上座八人。應語令使如法。白剃髮。
不白出家得越比尼罪。若俱白出家俱無罪。
若都不白出家不白剃髮二越比尼罪。二俱白者無罪。若出界度者無罪。是名剃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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