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十四) 

    李謹言跟著葉紹華瞬間移動跳進了另一個空間，他們倆人都同時處在一棟有20層樓高的大廈頂樓，從頂樓的陽台向四處望去，可以清晰眺望台中市各色的霓虹燈依然閃耀的夜景。

    午夜的秋風很大，雖然不至於冷冽，但深夜颳起的涼風仍有些刺骨與寒意。

    葉紹華手持拂塵，嘴角微微上揚，像似嘲諷般的語氣酸言酸語地說道:「沒想到叱煞風雲、馳騁沙場的一代名將，如今竟淪落為我徒姪的手下，真是不勝唏噓啊!」

    李謹言反脣相譏道:「怎麼樣都比一個行屍走肉、不人不鬼的活死人來得有意義太多了!」

    或許是「活死人」這三個字刺中了葉紹華的痛處，葉紹華臉部線條僵硬，不再多說甚麼，很技巧地轉動手中的拂塵，拂塵的馬尾像旋轉中的電風扇葉一般神奇地捲出一股黑色龍捲風，龍捲風朝向李謹言逼近。

    李謹言輕巧地往空中一躍躲開了龍捲風的襲擊，他躍到了頂樓陽台的矮牆上，他高舉長鞭在空中響亮地劈裂了幾聲，然後朝向龍捲風直直劈下，龍捲風被他這一劈給劈成了兩半，李謹言再執長鞭分別往被一分為二的兩個半截的龍捲風劈了幾下，兩個半截的龍捲風勢力大為銳減，漸漸消弭止息。

    葉紹華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從懷間取出一把黑豆，往前方的地上一撒，只見黑豆開始迅速發芽，不到幾秒的時間，黑豆全都迅速長成手持盾牌與長劍的精壯黑衣戰士，這就是道教傳說中神祕的撒豆成兵。

    李謹言立即將手中的長鞭化為長劍，從矮牆上縱身躍下與眾兵開打，李謹言畢竟是出身自縱橫沙場的名將，戰場經驗無數，以一敵百並不是問題，但每一個黑衣戰士都是打不死的非人怪物，每一個戰鬥力都超強，在兵器碰撞與刀光劍影之間，李謹言開始顯得有些吃力。

    葉紹華站在一旁仰頭閉目凝神，展開雙手，似是在招喚甚麼，沒多久，風起雲湧，只見從葉紹華的身後方飄來一堆黑壓壓的黑雲，當黑雲靠近時，仔細一看，竟是一大群蝙蝠，蝙蝠成群結隊地撲向李謹言展開攻擊。

    李謹言腹背受敵，有些招架不住。

    忽然間，夜空降下一道無名天火燒向黑衣戰士及蝙蝠，黑衣戰士很快被燒回原形，而落地的蝙蝠則化為燃燒中的樹葉，原來這些都是葉紹華施展的法術。

    天火又聚在李謹言的身後，火越燒越旺，形成一團大光圈，馮玉山、翠萍、青蓮、元吉與我本人都現身在大光圈中。

    葉紹華看到我，陰陽怪氣地笑道:「好久不見啦!李樂娘。妳享受萬民香火多年，讓妳的氣色愈加的容光煥發啦。」

    「師叔，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竟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因緣真是不可思議。」

    「李樂娘，妳受妳的香火，我渡我的天劫；妳走妳的陽關道，我渡我的獨木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妳幹嘛插手擋我的路?妳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叔?」

    「師叔說的是，我本不該插手介入你的事，但是，你拿無辜女童的性命當成你度天劫的祭品，已是天地不容，人神共棄，更何況已有人到我的廟裡祈請我出面做主，如果我坐視不管，我這個媽祖的神職豈不變成尸位素餐?」

    「妳的意思是說…這個閒事妳管定了?」

    「應該說，我必須替天行道。」

    「好吧!既然妳這麼愛管閒事，那麼我倒要看一看千百年來妳的道行有沒有長進?究竟有幾分能耐?」

    葉紹華說罷，便催動起咒語，忽然間大樓頂上從四方莫名爬出多條五顏六四的毒蛇逼向我們，我舉起「笏板」(註: 笏（音同「互ㄏㄨˋ」），又稱作「手板」、「奏板」，是古代朝廷君中君臣議事的用具，也就是一般民間的媽祖神像手中所拿的一塊長方型的小板子。)，從虛空的四方招來一大群老鷹，這群老鷹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地上蠕動的毒蛇，每一隻老鷹撲向地上的蛇，有的用嘴叼起蛇，有的則用抓子勾抓住蛇，不一會兒功夫就把地上的蛇全都給清空。

    葉紹華又念動咒語，降下雨、雷、電、霹靂等，這時青蓮立即撐開古代的油紙傘，形成一道防護罩，擋下了這些對我們的攻擊；葉紹華又念動咒語從天上催出如雨一般的刀劍，但這些刀劍還沒有墜地之前，都被我轉化成了美麗的粉色花瓣，形成了天降花雨的美麗景象。

    接著，葉紹華再將手中的拂塵往空中拋擲，又唸動咒語將其變成一頭大老虎，發出震天的怒吼，撲向我們；這時，我也將手中的笏板丟向空中，將其變出一頭大獅子，老虎與獅子相互攻擊，兩隻猛獸撕咬對方，最後獅子將老虎給降伏，老虎又變回原先的拂塵，掉在地上。

    葉紹華伸出右手掌，掌心上忽然冒出一團青火，他掌心的這團火突然變成一條長圓柱形的青火，以螺旋狀的形式朝我們噴射過來，而我也從手中生出一團紅火，這團紅火也變成紅火柱，針對迎面而來的青火柱相抗衡，青色與紅色的兩團火柱彼此相對峙，約莫過了20分鐘的拉鋸戰，終於紅火柱壓倒青火柱，紅火柱將葉紹華給團團圍困住。

    葉紹華冷哼笑說:「好啊!李樂娘，妳當真沒丟妳師父峭岩道長的臉，果然有長進。不過，我向妳師祖拜師學道的時候妳還在吃奶呢，想要抓住我哪有這麼容易!除非是天劫，否則天地間沒有任何神明能消滅我!」說罷，他又念動咒語施展呼風喚雨的本事，這時天降大雨，把纏在他身上的火柱都給澆熄了。

    「我不跟你們糾纏了，就此別過了，後會無期!」葉紹華說完，便轉身飛向虛空。

    可就在這時，天空忽然轟隆聲乍響，天空的東、南、西、北、中等五個方位忽然分別閃出青色、白色、紅色、黑色、金色等五色的閃電，這五種雷電一一攻擊空中的葉紹華，葉紹華逐一閃躲，整個景象驚險萬分。

    翠萍好奇問我:「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我回答:「這就是渡劫，天劫開始啟動了!這是五雷轟頂，葉紹華必須逃過五雷轟頂的天劫，才能成功渡劫。」

    只見五色雷電一道一道地閃射，像空中的雷射亂舞，形成一幅絢麗的大自然奇景，而葉紹華則像電玩遊戲中的闖關者一般逐一閃躲五雷的轟擊。

    可是，沒想到五雷最後竟然齊聚一起擊中葉紹華，五雷的威力非比尋常，葉紹華在空中痛苦地哀聲高喊「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被五雷擊中的葉紹華全身燃起熊熊大火，在夜空中就像一團火球，接著從空中墜落，深夜沒睡覺的人不小心撞見還以為是流星殞落。

    從空中墜落到地上的葉紹華仍不斷在燃燒，千年不死的身軀如今已化為一團焦炭。

    「小姐，我不懂?怎麼會這樣?葉紹華不是已經取了女童張雅琳的元壽?怎麼這一次竟沒能成功渡劫?」翠萍好奇地問道。

    「這個答案，只有去問他的養女胡美蘭才知道。」我回答。

    馮玉山問:「小姐，還有一件事我也想不透。葉紹華的法力如此高強，為什麼千年來，他都會被身旁親近的人背叛且慘遭分屍?難道他的法力不能幫他躲過這些災難嗎?」

    濛濛迷霧中，趙明駿走在荒煙蔓草中，他依稀聽到有人唱著「繁花綠叢中，又見鴻雁飛過；記起我的舊夢，往事心頭湧。遙想當年舊時夢，相識無人懂，今日相聚，何年何月再相逢?」

    趙明駿記得這首歌是他小候最喜歡聽的一首校園民歌，唱歌的人應該是個女生，他循著歌聲走去，天色昏暗，濃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他摸索著四周的景物，發覺自己正走在一處長滿蘆葦與芒草的荒郊野外。

    他撥開芒草，任由歌聲指引自己，他來到了一座湖畔，湖面上煙霧繚繞，彷彿一幅水墨畫。他隱約看到湖上一條竹筏，船上站著一個身穿白色洋裝及長髮披肩的女生，女生的身後有一個戴著斗笠、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搖著櫓槳，很規律地伐著湖水使竹筏靠向岸邊。

    趙明駿漸漸看清楚竹筏上的白衣女子，他驚訝地喊道:「芷芊?怎麼是妳?」

    白衣女子手提著白燈籠站在竹筏上，對著趙明駿微笑說:「沒錯，是我，是祂們特准我來這裡跟你見面。」

    趙明駿不解，問:「難道我已經死了?」

    「沒有，你的命很長，你可以活到84歲，你還有很長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任務。」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生死交界處，這是冥河，再過去就不是你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