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訶迦旃延經(二)

本經與《增壹阿含經》第19品第9經、巴利聖典《增支部》第2集第39經等經文的內容完全相同。

摩訶迦旃延尊者是佛陀座下的十大上首弟子之一，因為他對於佛法的深義能解能學，也善於為人講解法義，因此被佛陀譽為諸聲聞弟子中「議論第一」。佛陀入滅後，他成為僧團中的一大支柱，常與外道辯論，弘法護教。

本經是摩訶迦旃延尊者解釋佛教對於耆老與年幼的判斷標準在於此人對於五欲功德是否仍有貪愛、染著而定。

選譯自《雜阿含經》第547經

喬正一白話譯於西元2018/8/19農曆七月初九布薩八關齋戒日

我是這樣聽聞的：

這是佛陀暫時住在古印度的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林時發生的事，而當時摩訶迦旃延尊者則住在附近的婆羅那烏泥池畔。

有一天，眾比丘為了拾得的糞掃衣是否如法如律，大家聚在食堂為這件事一起討論哪些適當，哪些不適當；哪些可取用，哪些不可取用。

當時，有一個年紀很大、執著木杖的外道梵志，緩緩走向食堂，他手執木杖在大殿門前停了下來。他以為年輕比丘會出來相迎，但他等了半天卻沒有一人出來接待他，於是很生氣，對在場的諸比丘喝斥：「喂！你們這些年輕後輩真不懂事，看到有老前輩來訪，為何不出來相迎?為什麼不恭敬請他進屋裡坐？難道你們都不懂敬老尊賢的道理嗎?」

當時，摩訶迦旃延尊者就坐在當中，他對這個老梵志說: 「按照我佛教的禮法，的確有敬老尊賢規定，如果有宿老前輩前來，都應起身迎接以禮恭敬相待，請他入屋內就坐。」

梵志責問：「喔?但我卻沒有看見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來接待我這個老人，沒有人對我以禮相待，也沒有人請我入內就坐，你怎敢如此大言不慚說：『按照你們的佛教禮法，確有規定，如果有宿老前輩前來，都應起身迎接以禮恭敬相待，請他入屋內就坐。』？」

摩訶迦旃延尊者說：「梵志！我們對於耆老與年少的定義跟一般人不太一樣。有些人就算他已達八十或九十歲的高齡，且都已髮白齒落，可能我們還是會將之歸類為年幼；而有的人，雖然他才不過二十五歲，膚白髮黑，體強健美，很可能我們會尊他為耆老。」

老梵志聽後覺得很好奇，問道：「喔?這倒稀奇，你們對於耆老與年幼的定義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說來聽聽？」

摩訶迦旃延尊者說：「我們對於耆老及年幼的判斷標準在於此人對於五欲功德是否仍有貪愛、染著而定。如果此人的眼睛看見外界的美色，產生了貪愛、染著、眷念，其他如耳識聲、鼻識香、舌識味、身識觸等等，也都產生貪愛、染著、眷念，假設此人對於五欲功德不離貪愛、不離欲、不離染著、不離眷念、不離渴望，那麼就算此人已活到八十、九十歲的高齡，都已髮白齒落，對於佛教的標準而言，此人仍然算是年幼；反之，如果有人在面對五欲功德時，已離貪愛、已離欲、已離染著、已離眷念、已離渴望，那麼就算此人雖只有二十五歲，膚白髮黑，年輕健美，但對於佛教而言，我們還是會尊他為耆老。」

這時，老梵志對尊者摩訶迦旃延說：「啊!按照尊者所說的標準，我自我省察，雖年老但實屬年幼；而你們雖年輕，可修為都遠在我之上，應屬耆老。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先告辭了。」

摩訶迦旃延尊者說：「梵志！請自便。」

老梵志聽聞摩訶迦旃延尊者的開示，心生歡喜、隨喜，便回到自己的道場。

雜阿含547經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尊者摩訶迦旃延在婆羅那烏泥池側，與眾多比丘集於食堂，為持衣事。
　　時，有執杖梵志年耆根熟，詣食堂所，於一面{柱}[拄]杖而住。須臾默然已，語諸比丘：
　　「諸長老！汝等何故見老宿士不共語問訊，恭敬命坐？」
　　時，尊者摩訶迦旃延亦在眾中坐。
　　時，尊者摩訶迦旃延語梵志言：
　　「我法有宿老來，皆共語問訊，恭敬禮拜，命之令坐。」
　　梵志言：
　　「我見此眾中無有老於我者，不恭敬禮拜、命坐，汝云何言：『我法見有宿老，恭敬禮拜，命其令坐。』？」
　　摩訶迦旃延言：
　　「梵志！若有耆年八十、九十，髮白齒落，成就年少法者，此非宿士；雖復年少年二十五，色白髮黑，盛壯美滿，而彼成就耆年法者，為宿士數。」
　　梵志問言：
　　「云何名為八十、九十，髮白齒落，而復成就年少之法；年二十五，膚白髮黑，盛壯美色，為宿士數？」
　　尊者摩訶迦旃延語梵志言：
　　「有五欲功德，謂：眼識色，愛、樂、念，耳識聲、鼻識香、舌識味、身識觸，愛、樂、念，於此五欲功德不離貪、不離欲、不離愛、不離念、不離{濁}[渴]，梵志！若如是者，雖復八十、九十，髮白齒落，是名成就年少之法；雖年二十五，膚白髮黑，盛壯美色，於五欲功德離貪、離欲、離愛、離念、離{濁}[渴]，若如是者，雖復年少年二十五，膚白髮黑，盛壯美色，成就老人法，為宿士數。」
　　爾時，梵志語尊者摩訶迦旃延：
　　「如尊者所說義，我自省察，雖老則少；汝等雖少，成耆年法。世間多事，令便請還。」
　　尊者摩訶迦旃延言：
　　「梵志！汝自知時。」
　　爾時，梵志聞尊者摩訶迦旃延所說，歡喜、隨喜，還其本處。

增壹阿含經第19品9經

　　聞如是：
　　一時，尊者摩訶迦遮延遊婆那國深池水側，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爾時，尊者迦遮延有此名聞，流聞四遠。尊者長老姦{茶}[荼]婆羅門在此遊化。爾時，婆羅門聞尊者迦遮延在此池側遊化，將五百比丘，尊者長老功德具足，「我今可往問訊彼人。」是時，上色婆羅門將五百弟子，往至尊者迦遮延所，共相問訊，在一面坐。爾時，彼婆羅門問尊者迦遮延曰：
　　「如迦遮延所行，此非法、律，年少比丘不向我等諸高德婆羅門作禮。」
　　迦遮延曰：
　　「婆羅門當知，彼如來、至真、等正覺說此二地，云何為二地？一名老地，二名壯地。」
　　婆羅門問曰：
　　「何者為老地？何者為壯地？」
　　迦遮延曰：
　　「正使婆羅門年在八十、九十，彼人不止婬欲，作諸惡行，是謂婆羅門雖可言老，今在壯地。」
　　婆羅門曰：
　　「何者年壯住在老地？」
　　迦遮延曰：
　　「婆羅門！若有比丘年在二十，或三十、四十、五十，彼亦不習婬欲，亦不作惡行，是謂婆羅門年壯在老地。」
　　婆羅門曰：
　　「此大眾中頗有一比丘不行婬法，不作惡行乎？」
　　迦遮延曰：
　　「我大眾中無有一比丘習欲作惡者。」
　　時，婆羅門即從坐起，禮諸比丘足，並作是語：
　　「汝今年少住於老地，我今年老住於少地。」爾時，彼婆羅門復往至迦遮延所，頭面禮足而自陳說：
　　「我今自歸迦遮延及比丘僧，盡形壽不殺。」
　　迦遮延曰：
　　「汝今莫自歸我，我所自歸者汝可趣向之。」
　　婆羅門曰：
　　「尊者迦遮延，為自歸誰？」
　　時，尊者迦遮延便長跪向如來所般涅槃處：
　　「有釋種子出家學道，我恒自歸彼，然彼人即是我師。」
　　婆羅門曰：
　　「此沙門瞿曇為在何處？我今欲見之。」
　　迦遮延曰：
　　「彼如來已取涅槃。」
　　婆羅門言：
　　「若如來在世者，我乃可百千由旬往問訊之。彼如來雖取涅槃，我今重自歸作禮及佛、法、眾，盡其形壽不復殺生。」
　　爾時，上色婆羅門聞尊者迦遮延所說，歡喜奉行。

巴利語經文
AN.2.39(另版AN.2.4.7, AN.2.37, AN.2.38)
　　 39. Ekaṃ samayaṃ āyasmā mahākaccāno madhurāyaṃ viharati gundāvane. Atha kho kandarāyano brāhmaṇo yenāyasmā mahākaccāno tenupasaṅkami; upasaṅkamitvā āyasmatā mahākaccānena saddhiṃ …pe… ekamantaṃ nisinno kho kandarāyano brāhmaṇo āyasmantaṃ mahākaccānaṃ etadavoca– “sutaṃ metaṃ, bho kaccāna, ‘na samaṇo kaccāno brāhmaṇe jiṇṇe vuddhe mahallake addhagate vayo-anuppatte abhivādeti vā paccuṭṭheti vā āsanena vā nimantetī’ti. Tayidaṃ, bho kaccāna, tatheva? Na hi bhavaṃ kaccāno brāhmaṇe jiṇṇe vuddhe mahallake addhagate vayo-anuppatte abhivādeti vā paccuṭṭheti vā āsanena vā nimanteti. Tayidaṃ, bho kaccāna, na sampannamevā”ti.
　　 “Atthi, brāhmaṇa, tena bhagavatā jānatā passatā arahatā sammāsambuddhena vuddhabhūmi ca akkhātā daharabhūmi ca. Vuddho cepi, brāhmaṇa, hoti āsītiko vā nāvutiko vā vassasatiko vā jātiyā, so ca kāme paribhuñjati kāmamajjhāvasati kāmapariḷāhena pariḍayhati kāmavitakkehi khajjati kāmapariyesanāya ussuko. Atha kho so bālo na therotveva saṅkhyaṃ gacchati. Daharo cepi, brāhmaṇa, hoti yuvā susukāḷakeso bhadrena yobbanena samannāgato paṭhamena vayasā So ca na kāme paribhuñjati na kāmamajjhāvasati, na kāmapariḷāhena pariḍayhati, na kāmavitakkehi khajjati, na kāmapariyesanāya ussuko. Atha kho so paṇḍito therotveva saṅkhyaṃ gacchatī”ti.
　　 Evaṃ vutte kandarāyano brāhmaṇo uṭṭhāyāsanā ekaṃsaṃ uttarāsaṅgaṃ karitvā daharānaṃ sataṃ bhikkhūnaṃ pāde sirasā vandati– “vuddhā bhavanto, vuddhabhūmiyaṃ ṭhitā. Daharā mayaṃ, daharabhūmiyaṃ ṭhitā”ti.
　　 “Abhikkantaṃ, bho kaccāna …pe… upāsakaṃ maṃ bhavaṃ kaccāno dhāretu ajjatagge pāṇupetaṃ saraṇaṃ gatan”ti.